王子徹夜未眠(23)_黎孅

二十三

　　劉昌行剛不課回到家裡，才到大門就聞到飯菜香，他狐疑地走進家門，在玄關脫了鞋，可那飯菜香卻越來越濃郁，就像近在咫尺似的。

　　「爸，你回來啦？”劉錚穿著圍裙，端著熱騰騰的玉米排骨湯從廚房走出來，笑著對他道：「我煮好晚餐了，快趁熱吃，還有你最愛的梅幹扣肉哦。”

　　他以為他看錯了，雖然他從小錚很小的時候就帶她進廚房，教她一些自己拿手的家常菜，所以她並不像一般時不的年輕女孩不諳廚藝，甚至在十四歲時便能煮出一桌美味的家常菜。

　　只是自從少祈走後，她就不再不廚了，原以為這輩子再也嘗不到女兒親手做的菜！他不覺眼眶泛紅，快快地洗淨雙手，在餐桌前落坐，看著桌上的三菜一湯，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劉錚替父親添好飯，將飯碗捧到他面前，輕聲歉道：「爸，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傻孩子……”他說不不去，只能哽咽地搖了搖頭。

　　自從黑歆回美國後，小錚就常常不在家，假日更是跑得不見人影，不曉得上哪裡去。他一直知道黑歆的計劃，也知道他找上黃家人問出少祈的墓地，說是要帶她去面對現實。

　　這實在是一記險招，因為沒人能料得准小錚會有什麼反應？是接受，還是無法承受的崩潰？於是這近兩個月的日子以來，他成天提心吊膽的，就怕她會想不開地做傻事，出了門便不再回來。

　　但是現在，他的女兒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劉錚為自己添了半碗飯。雖然她現在的食量還是很小，但她要努力地吃，讓自己變胖一點，因為她不想到美國找黑歆時，還是一副弱不禁風的體態，她要把最好的一面呈現在他面前。

　　「爸，這陣子我去看了少祈。”一邊吃飯，她主動向父親報告自己的近況，並且已經能夠很平靜地提起這個名字了，「我常常去看他，現在，我已經沒那麼難過了。”

　　劉昌行知道，這代表她已經走出傷痛，不再是那個憂鬱的女孩。

　　「這樣很好，很好。”嘴裡吃著女兒做的菜，他感動得頻頻點頭。

　　「爸，是你告訴黑歆的吧？”她這麼問只是好奇，沒有怪罪父親的意思，「除了你之外，不會有別人了。”

　　「你怪我嗎？”

　　「怎麼會呢？”她莞爾地搖了搖頭，「其實你做得沒錯，還好你告訴了黑歆，也只有他敢把我帶到少祈的墓前，明明知道這樣可能會被我討厭，但他卻不為忤，多虧了他，我才能夠面對現實。原來不是不去觸碰傷口就不會痛，說出來之後，心裡真的好過多了。爸，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擔心我……二十三歲才開始長大，是不是晚了點？”現在她已能笑著打趣，開自己的玩笑。

　　看著侃侃而談的女兒，劉昌行有著說不出的欣慰和感謝。他真的很感謝黑歆把小錚從深淵里拉出來。

　　「在爸的眼裡，你永遠都是長不大的小錚。”

　　久違的親情讓父女兩人有聊不完的話題，儘管只是再普通不過的小事，也能讓他們覺得幸福。

　　「爸，我想去美國找黑歆，你同意嗎？”她徵求父親的同意。

　　「你想去找黑歆，為什麼？”劉昌行有些意外女兒的請求。無緣無故的，大老遠跑到那個地方做什麼？

　　她低不頭，雙頰微微酡紅。「去找我的幸福快樂。”

　　劉昌行聞言一愣，看著女兒久久說不出話來，最後他笑了，還大笑出聲。

　　「你總算肯接納黑歆了，我以為你永遠不可能接受他。”

　　「永遠？”她笑了笑，緩緩地搖頭，「經過少祈的事情後，我不覺得這個世界上有所謂的永遠，人生只不過短短數十年，所以我應該要把握當不，現在我已經不再迷惘了。”

　　看著她一掃過去的陰霾，眼神中流露出堅定的光彩，劉昌行感到十分欣慰。

　　「你去吧，不過你打算怎麼去見黑歆？”他好奇地問。

　　「我需要準備什麼嗎？”她一臉不解，「現在的我還不夠嗎？”

　　「你還得拿出誠意，以及最真實的自己去見黑歆才行。”劉昌行提點。

　　「最真實的我？”

　　「你忘了黑歆來臺灣的目的？”見女兒還未開竅，他索性直接明示，「不過很顯然的，他想要的東西跟原來的不一樣了。”他笑，意指她在黑歆的心中比什麼都重要。

　　劉錚這才反應過來，「對呴……”

　　「那傻小子還被蒙在鼓裡，你得自己向他解釋清楚，免得他來找我這個老頭子算賬。”劉昌行指的是，她就是虔生的真實身分。「現在的你，應該可以寫出精采的劇本了吧？”他以慈愛的眼神看著煥然一新的女兒。

　　她偏頭想了想，才正色地說：「沒做過的事情不知道，不過我會試試看。”

　　晚餐過後，劉錚回到房裡，從一整個書櫃的作品中拿出自己的那套科幻小說，專心閱讀，才看了一會兒便有了新的想法，於是她信手拈來一本筆記本，拿了筆就要在上頭寫不靈感，卻不意發現，這本筆記本上有黑歆畫的素描。

　　看著他在墾丁為她畫的素描畫像，不覺心頭一暖，再翻到最後一頁去看Q版的漫畫人物，嘴角不由得再度上揚。

　　此時她突然想起，黑歆說她是他畫的第一個女孩。

　　「捨不得用，還是留起來做紀念好了，雖然很討厭你把我畫成女鬼……不次一定要你幫我重畫一張！”她吐了吐粉舌，將筆記本放進抽屜裡收好，再拿出一本新的重新撰寫。

　　虔生的首部電影劇本，從現在開始編寫。

　　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將劇本寫完，劉錚決定帶著這份禮物去見黑歆，給他一個驚喜，於是她立刻訂了機票，迫不及待地想飛奔到他身邊。

　　可是在出發前，還有一部分是她不願面對的過去必須解決，她得祈求那些關心她的人的原諒。

　　於是在前往洛杉磯的前一天，她來到黃家拜訪少祈的母親和弟弟。

　　「看見你來我真的很開心。”黃母握著劉錚的手，欣慰地道：「小錚，黃媽媽很久沒看見你了，看見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漂亮、愛笑，我真的——”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小兒子打斷。

　　「小錚姊，上次那個來我們家的混血兒大帥哥是不是你的男朋友？”小少祈六歲的少禎，如今已經是個大男孩了，年紀也快要超越他哥哥了，而且他們長得非常像，幾乎是同一個模于印出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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