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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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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送完女兒上學後,他開車送她到回到住處,本想讓她換過衣物後再一同到公司上班,可他這麼體貼,結果換來什麼? 她住處樓下的門口有一對年輕男女,看來似乎在等人,她一下車看見那對男女表情就不對,他瞄一眼就知道他們在等的人是她。 所以,她不用講一下現在是什麼情況,好讓他放心嗎?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我可以幫你。」想幫她的念頭不是現在才有,早在知道她住在這樣的地方後,他就為她的安危擔心,很想把她帶走。 現在他們的關係應該更進一步了,他可以為她做很多事,誰曉得她卻說—— 「不必了,這是我的事。」 這麼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回答,讓裴夙又是一楞。 這女人又回到冷冰冰的模樣了,一點也不像女朋友的樣子,她為什麼就不能軟弱一點、依賴他一點?讓他幫忙很難嗎? 「怎麼比以前更難搞定了?神神秘秘的……」他悶悶的說。 他看著她走向那對年輕男女,女孩臉低垂,一臉不知所錯,而少年則不停的猛抽煙,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瞧見男孩似乎在大聲說話,但聽不見他說什麼。 他們談了一會兒,毛書薇沒有回住處換衣服,便跟著那對年輕男女離開了。 裴夙越來越發現他的秘書、他的現任女友,渾身充滿了謎團。 他握著方向盤,指尖在上頭輕敲,心中明白毛書薇那女人不要他管她的事。 「也是,我們應該要彼此尊重,為對方保留隱私權,不能操之過急……」他如此說著,想說服自己,卻發現他辦不到。 「算了,尊重改天再說。」 他想關心她,想知道她隱瞞了什麼,想幫助她,不想再被她晾在一旁,束手無策。 於是,裴夙做了一件鐵定會惹火毛書薇的事——他發動引擎,跟蹤她。 都是這樣的,放縱過後,總要付出代價。 她能擁有的幸福,就只有一夜而已,她怎麼可以忘記呢?壓在她身上的重擔,讓她沒有資格得到幸福。 離開裴夙之後,毛書薇忍住想哭泣的衝動,逼自己忘掉那些粉紅色的浪漫思緒,忘掉上一秒才碰觸到的幸福,勇敢去面對她的責任。 在她住處門口的樓下,站著一個清秀的少女,以及一個低頭猛抽煙的少年,他們在等她。 她看著他們,深吸一口氣,明知道裴夙就在身後盯著,但她強迫自己堅強面對,怕一回頭就會忍不住對裴夙露出求救的眼神。 她直接往那對年輕男女走去,不回頭。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一走近,少女立刻道歉。「如果不是沒辦法了,我也不會……」 「沒關係。」毛書薇僵硬地微笑,不太自然的伸手,想握住少女的手,但一旁的少年咳了一聲,讓她示好的手縮了回來。「走吧,有什麼困難,邊走邊告訴我。」她攔了計程車,和少女一同搭乘,少年則騎著機車跟在後面。 她儘量讓自己面無表情,好掩飾心裡的慌亂,他們的出現,讓她頓時清醒。 待在裴夙那對父女身邊太久,令她忘記了肩頭的責任,那是一輩子都擺脫不了的罪惡感,她不該耽溺于裴夙的霸道和溫柔,讓自己淪陷。 她怎麼可以這麼自私?就只有她一個人得到幸福…… 「媽媽又病了,她不肯去醫院……因為我們沒有錢……」少女很抱歉地對毛書薇說。「除了你,我不知道還有誰願意幫我們。對不起,突然跑來一定讓你很困擾。」 計程車上的空調不弱,可少女還是熱得微微冒汗,夏天太陽大得讓人受不了,毛書薇卻只覺得身心一片寒冷。 她把視線調向車窗外,看著窗外的景色一幕幕掠過,開往她熟悉又感到惶恐的道路上。 車子在一家招牌褪了色的麵包店門口停下,她給完錢下車,腳步卻定住,站在店門前久久無法移動步伐。 老舊的木門裡,不再飄散麵包出爐時的香氣,陳列架上擺放的,也不是新鮮的麵包,而是批發來的零食、糖果,門口還放了一台投幣式的棉花糖機。 這間不像麵包店的麵包店,小小的店面在毛書薇眼前,竟仿佛巨大得足以壓垮她。 「書薇姊姊,對不起……」女孩怯怯的聲音又響起。 「你道什麼歉啊?」 毛書薇還來不及安慰女孩,男孩粗暴的聲音就立刻打斷妹妹。 她們回頭,看見騎著機車的少年尾隨回來了,他下車將機車停好,看著毛書薇的眼神依舊充滿憤怒,帶著濃烈的憎恨。 「這是她欠我們家的!」男孩又說。 對方那股深沉的怨恨,讓毛書薇明白自己一輩子都逃不掉這樣的枷鎖,心不禁下沉,她再次意識到自己沒有幸福的資格。 「小豪,你又來了。」虛弱的聲音出自一名瘦弱的婦人口中,她氣色很差,身形枯槁,從店裡頭走出來。 少女見到她,立刻上前扶持。「媽,你為什麼不躺一下?」 婦人拍拍少女的手臂,回頭訓斥少年,「又用這種態度對人家?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這樣……」 「沒關係。」毛書薇在婦人責備兒子時出聲制止。「我沒關係。你又發病了嗎?我帶你去醫院。」 「書薇,你喔……」婦人歎了口氣。「傻孩子,你不用做到這種地步的。」 「她應該的,好嗎?」少年一臉叛逆,語氣很差的道。 「小豪,媽說過很多次,這世界沒有什麼事情是應該的……」 哐啷! 少年聽不進婦人任何一句勸語,憤怒地踢了下腳邊的傘筒,又跳上機車,呼嘯離去。 少年走了,但毛書薇並沒有松了口氣的感覺。 「錢的事情不用擔心。」她強迫自己不要露出任何表情,不要笑、不能哭,儘量平鋪直敘,讓自己的感情置身事外。 因為不這樣,她會被龐大的罪惡感壓垮,再也爬不起來。 「書薇,我不能再用你的錢了。」婦人皺眉推拒道。 「走吧。小亭,麻煩你去拿你媽的東西,我們去醫院。」她不理會婦人的拒絕,請少女去準備東西,半強迫地帶著婦人到醫院去。 長年困擾婦人的腎病這回需要住院治療,毛書薇為婦人辦妥住院手續,預付好部分款項後,來到婦人的病房,衣衫破舊的少女就站在外頭等她。 在少女身上,她看見自己當年的影子,想起自己十九歲時因為家境不寬裕又想繼續升學,只好拚命的打工,把自己搞得很累,卻沒有人可以幫忙。 是憐惜對方也是憐惜自己吧,她把少女拉到一旁,將身上的幾千元現金塞進少女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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