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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戀瞳,你一定要見她?」姬少央第十七次嘗試阻止她的行動。

  「是的!」戀瞳第十七次粉碎了他的企圖,「一定要見!」

  「好吧。」少央認命地答應,他好像從來無法拒絕她。

  「姬少央,你最好留一下。」瑟司危險地眯起眼睛,「我還有賬沒跟你算清楚!」

  「你湊什麼熱鬧?」少央翻了個白眼,他少爺是不是久沒發威,都被人當病貓了?

  「瑟司?」戀瞳奇怪地看他,「你要跟少央算什麼賬?」

  「如媚就在裡面,你只管進去就對了!」瑟司推她進屋,還殷勤地拉上門,「這是我們兩個大男人之間的事,你別管。」

  「要算什麼賬?」少央雙手抱胸,不冷不熱地斜睨著他,「還是你很久沒被我揍了,皮變緊了,要我來替你松——下?」

  「我才要替你松松皮。」瑟司雙拳一碰,朝他臉上就揍。

  少央敏捷地閃過,嘴裡兀自輕鬆地問:「夏天還沒到,你怎麼提前進入發情期?」

  「你才進了——」瑟司還沒說完,嘴角結結實實地捱了一拳,立刻以牙還牙,揍青了對手的臉頰,「發情期!你小子從醫院裡逃跑,就沒想過我們擔不擔心?血多了是不是?本少爺今天幫你放放!」

  「那就來吧!」少央甩掉外套,揮拳再上。

  另一邊,玻璃花房裡。

  「你……你是誰?」女子手裡握著一枝紅梅,嗅了嗅,「知道嗎?你跟這花一樣可愛。」

  如此溫婉,果然如絲如媚。

  戀瞳暗自歎息:不管看多少次,這女子都是那麼美,一舉手一投足都像詩一樣,畫一樣。

  「不!只有你才配這花,」戀瞳由衷地讚美,「甚至比這花還要美。」

  「謝謝你!」如媚燦然一笑,「我很開心。」

  「嗯,我也希望你能開心。」戀瞳低聲說。

  如媚不再理她,搖著輪椅一路過去,慢慢地賞花,聞花,偶爾摘下一枝,抱在懷裡,想是要回去插瓶。

  戀瞳忽然覺得自己杵在這裡很多餘。

  「你沒有替她解咒?」晚上,他們並肩坐在窗下看星星的時候,戀瞳問少央。

  少央擁著她,嗅著她的發香,輕輕搖頭。

  「為什麼?」戀瞳閉著眼睛低問。

  「解咒對她來說,未必是件好事。」少央遲疑半天,才道,「不解咒,或許更好。」

  「嗯?」戀瞳故意為難他,「為什麼?」

  「當一個人的回憶太痛苦的時候,忘記反而是一種幸福。」少央陷入沉思,「我不希望她像我一樣。」夜夜夢回,滿是鮮紅的血色,和那些無法散去的冤魂。

  「不會的。」戀瞳憐惜地撫著他的臉頰,「你如果不能像她一樣遺忘,就讓我陪著你。」再怎麼痛苦的煉獄深淵,只要不是獨自一個人,總會過去的。

  「嗯。」少央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如媚現在過得很平靜,也很幸福,她如果忘了,就讓她永遠忘了吧,我想,就算勇哥在,他也一定不希望媚因為惦記著他,一直痛苦下去。畢竟他是那麼愛她。」

  「我就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少央不解。

  戀瞳雙手捧著他的臉,雙眼閃亮,「如果是我,寧願你因為記得我而永遠痛苦,也不要你忘了我,所以你這輩子永遠也不許忘了我,不管有多麼困難!」

  少央怔了下,旋又微笑,「我答應你。」

  「真的?」

  「當然是真的。」

  「那麼,我告訴你,」戀瞳笑得越發燦爛,「我也一樣,不管多麼痛苦,不管遇到多麼不好的事情,我都一定記得你,永不忘記!」

  「戀瞳!」少央動容地喚她。

  戀瞳擁住他的頸項,在他耳邊低聲說:「其實,我也不想讓你替她解咒。」

  「那又是為什麼?」

  「因為那句話你只能對我一個人說。」

  「哪句話?」少央故意逗她。

  「就是那句解咒的話啊!」戀瞳悶悶地抱怨,「你都從來沒有對我說過。」

  「你不是也欠我一句嗎?那天,在神社的時候?」

  「你那一句比較重要。」戀瞳噘嘴。

  「好吧。」少央大方地湊到她耳邊,緩緩地吐出三個字,「我……愛……你……」

  意料之中的回答,被千百人說厭說煩了的話,卻像一顆火種,燃著了戀瞳內心熊熊燃燒的烈火,從此無休無止。

  「少央。」戀瞳歎息似的輕喚,仰起臉,雙眼緊閉,朝他發出無聲的邀請。

  「戀瞳?」

  「嗯?」

  「你那一句呢?」

  煞風景的傢伙!一點柔情也不懂。戀瞳睜開眼睛,火大地捶他,「偏不說!」

  「你要是不說的話,」少央警告地瞪她,「我就纏你一輩子!」

  「我才不怕!」戀瞳跳起來,轉身就跑。

  「好哇!」少央不依不饒地追出去。

  窗外,月圓。

  窗內,人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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