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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上課鈴驀然響起,戀瞳長長地籲了口氣,還好還好。再談下去她可就糗大了!為什麼總是不能集中精神?

  中邪了吧!

  「在煮什麼?「好香!」瑟司一踏進菊苑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肉香,不住用力吸幾口。

  姬少央懶洋洋地靠在沙發裡,手上擺弄著一串九連環,見他進來,譏諷地說:「真是狗鼻子,聞香就撲!」

  「幾天不見,你的嘴巴還是一樣毒!」瑟司不以為意,揚聲道,「菊香,還有多久可以吃飯?」

  「請稍等。」菊香系著格子圍裙,擦著手出來,「等戀瞳小姐放學回來,就可以開飯了!」

  「沒煮你的份,少做夢了!」少央撇撇嘴。

  「咦?」瑟司忽然圍著少央轉了兩圈,看古董似的仔細打量。

  少央被他看得全身不自在,「喂,要發神經的話,出去!」

  「姬大少爺怎麼會在菊苑吃晚飯?」瑟司嘴裡嘖嘖有聲,「怪!怪!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上一次是多久以前?自從勇哥——」

  少央臉色驀地一沉。

  瑟司意識到自己踩到地雷,急忙閉嘴,「那個——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該死!他怎麼會提起那個名字?勇哥——那是姬少央心中的禁忌呵!

  「瑟司少爺怎麼走了?」菊香端著熱騰騰的草菇清燉雞出來,「少爺,不早了,戀瞳小姐還沒有倒來,要不要先開飯?」

  少央抬頭看看牆上的掛鐘——七點!

  他騰地站起來,甩手走進側廳。

  菊香嚇得一縮:姬大少爺又生氣了!

  電話鈴突兀地響起,菊香等了一會兒,側廳毫無動靜,只好自己接起來,聽了半天,臉上露出為難之色。

  「少、少爺!」收了線,菊香有點結巴地喊。

  側廳門應聲而開,還沒見人,先聽見聲音,沉悶的:「是九命嗎?」

  「是、是的!」菊香怯怯地看著少央不太好看的臉色,「九命說,他暗中保護戀瞳小姐,小姐跟著一個男生一起回家,走到白沙路的時候,他被甩掉了。」

  「廢物!」少央低咒一聲,「那個死丫頭,要是被我抓回來,一定把她拗成兩半!九命呢?現在在哪裡?」

  「他說他會找到戀瞳小姐。」找不到恐怕是不敢回來的。

  少央一把抓起電話,煩躁地撥了幾個號。

  「那個——戀瞳小姐已經關機了。」

  「啪」的一聲巨響,聽筒被他摔到地上,碎成片片,估計再也用不成了。

  少央一把抓起椅背上的外套,想想,又放下。

  「少爺,你這是要去找戀瞳小姐嗎?」菊香忍不住問。

  「鬼才要去找那個死丫頭!」少央大怒,一腳踹開擋路的檀木椅,發出轟然巨響,響聲稍息,人已經沖到園裡,遠遠地,可以看到他氣衝衝地在菊花叢中的露臺上坐下。

  完了,不是氣瘋了吧!菊香怕怕地想,決定從後門離開,炮灰的下場很慘的。

  臨走前忽然想起今天竟然是十一月九日,不禁感歎自己躲得正是時候。這幾天戀瞳小姐住這裡,害她連這種必須躲出去的日子都忘了,好險!

  少央發現自己出奇地消沉,也許,是因為發作的日子快到了吧。

  他應該打電話給九命:那丫頭不回來也好,索性讓她在外面待幾天。否則讓她看到他發作時候的樣子,不被嚇瘋才怪。

  秋夜寒意沁人,少央微微瑟縮,奇怪自己竟然也會覺得冷。身不冷,心冷。少央想著,忽然笑起來,笑得和這夜一般冰冷。

  勇哥。他現在在哪裡?

  勇哥他現在還會覺得冷嗎?一定不會,那個世界,應是不會冷的。他不會還在想著那女子吧,但願不會,若還惦記著她,那個叫「媚」的女子,只怕永遠也感覺不到溫暖,所以,忘了她吧,忘了塵世的愛戀。

  若是沒有愛或怨,就不會冷了。

  少央靠在露臺的欄杆上,心裡平靜了些,他本來是很餓的,也很想睡,但不知為什麼,就是不想回去,甚至也不想進屋,似乎在等些什麼,又好像什麼也沒等。

  世界異常寧靜,天地間似乎只剩他一人。

  是的,勇哥死後,他何曾有過相伴的人?

  「你在這裡做什麼?」清亮的女聲打破了孤獨的寂靜。

  少央茫然地抬頭。

  「大半夜你不睡覺,在這裡發什麼呆?」戀瞳認命地歎氣。虧她怕被人發現,還特地從圍牆上跳進來,沒想到一進門就看見姬大少爺坐在這裡。

  「你還回來做什麼?」少央冷笑,「勾引男人不是很愉快嗎?」他本不想這樣說的,不知為什麼總是忍不住。

  「你到底哪根筋不對?」戀瞳早就習慣了他的惡聲惡氣,本來準備好被他劈頭蓋臉罵一通的,這種冷嘲熱諷還真是詭異。

  少央不去理她,逕自抬頭看著清亮的星空。

  「有毛病!本小姐不奉陪了!」也好,倒讓她樂得自在。戀瞳把書包帶子一松,輕盈地跑進屋裡,撲面而來的暖意讓她舒服地歎了口氣。

  橘色柔和的燈光映照,鋪著格子桌布的餐桌上,擺著豐盛的晚餐,正中是她最愛吃的草菇清燉雞,戀瞳臉色微變:一桌子菜動也沒動,雞湯上甚至結了一層薄薄的油膜。

  下車前他囉嗦的囑咐驀地在耳邊迴響:「記得回來吃晚飯!」

  所以——他一直在等她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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