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黎菁 > 無恨歌 | 上頁 下頁


  「真的不痛?」見七七拼命搖頭,夏夫人無奈地歎了口氣,「你這孩子啊!唉!算了,你好好休息,娘先回去了!」

  七七咬著嘴,點了點頭,夫人走後,豔兒說要到廚房端藥,也跟著隨後退了出去。

  見房中只剩下二人,七七驀地抽回又紅又腫的手,邊揉邊用嘴吹,「呼,呼,痛死了!翼枝,你真狠!」

  「我狠!」翼枝委屈地大叫,「你看看我的手!」他伸出那雙青青紫紫的手掌,傷痕可是比七七的手嚴重多了。

  七七看了一眼,不吭聲了。

  翼枝突然冷嘲道:「真看不出,你還會有人要!」

  「要什麼?」七七不再握著翼枝,將那雙手藏進被中。

  「城南的李家小公子啊!長得俊,脾氣也好!」翼枝學著夏夫人的語氣,惟妙惟肖地說道。豈知低頭一瞧,小白癡又看他看呆了!他憤怒地別過頭去,心裡卻莫名地有一絲甜蜜悄悄地湧了上來。

  過了許久,才聽七七說道:「不會成親的,我還這麼小!」

  「你還小?!」翼枝怪叫道,「你已經十五歲了,及笄了!」而且身上該長肉的地方也都長了!他可是親手抱過的。

  「我知道我十五歲啊!豔兒告訴過我,不過十五歲還是孩子啊!孩子怎麼可以成親呢?」七七皺了皺眉,「翼枝,那你成親了沒?」

  「沒有!」

  「啊!那你還沒有十五歲……你該叫我姐姐的!」

  翼枝的鼻子險些氣歪,「我是男的!男的!當然不會成親那麼早!」

  七七的小眼睛忽閃忽閃的,閃著狡詐的光芒,咧嘴笑道:「翼枝,你終於承認你是男的了!呵呵……咦!你的頭頂好像在冒煙啊!」

  呼吸,再呼吸!冷靜,他要冷靜!許久,才把握緊的拳頭放開。

  「翼枝弟弟,你……」

  「不許叫我弟弟!」他大吼道。

  「哦!明白了!」七七笑了一下,「你現在是男扮女裝,那我叫你妹妹!翼枝妹妹……」

  「不許叫我妹妹!」翼枝要發狂了,除些被七七氣得背過氣去,「我十七,十七歲了!」他在她耳邊大吼。

  七七揉了揉有些嗡嗡鳴響的耳朵,撇撇嘴道:「早說出來不就得了!」

  「你……」翼枝氣得手指發顫,指著她連說了好幾個「你」字,最後大叫一聲,「砰」的一聲,一掌推出,緊接著,稀裡嘩啦,乒乒乓乓!屋中的圓桌被翼枝一掌打飛到牆上,又反彈到地上,木屑亂飛,其中還有一根桌子腿好巧不巧地正好彈到了七七的額頭上,立刻便青紫一片……

  七七眼圈微紅,可憐兮兮地看看狼藉的屋子,又看看站在屋中央,一臉氣急敗壞外加怒髮衝冠的翼枝,再摸摸腫高的額頭,小手抓起斷截的桌子腿瞧了瞧,嘴一撇,「哇」的一聲,便嚎啕大哭了起來。

  翼枝的火氣立時被哭聲沖得七零八落,臉色一變,「你……你哭什麼啊!」

  「啊!你欺負我……欺負我!我生病了!你還欺負我!哇……」

  生病不也是你自找的嗎?當然這話他只敢在心裡說,「好了,不哭,不哭!乖,別哭了!」再哭就要發洪水了。

  「你欺負我!你拿棍子打我的額頭!」

  「乖,不痛,不痛!」翼枝被她哭得手忙腳亂,捧著她的臉,又是用嘴吹!又是用手揉!蹭得滿手的鼻涕眼淚,這個噁心啊!奈何七七的兩條淚痕就好比長江與黃河,奔流到海不復回,就是沒有停止的跡象。

  不知為何,他的心突然又酸又疼,想也沒想,捧著七七的小臉,一口便吻了下去。震耳欲聾的哭聲終於停止了,大地一片安靜。

  七七眼睛紅腫,本來就不大的眼睛現在看去,只剩下一條縫了。表情有些呆怔地望著上方的他,他也是張大眼睛看著她,清澈的眼中有著一抹心痛與複雜。

  見她不再哭了,他離開她的嘴,又輕輕地吻了一下她額頭上的包,對著七七呆滯的小臉微微一笑道:「乖!不痛了!」

  七七抽了抽鼻子,翼枝連忙給她擦了擦小臉,「等著,我給你擦藥!」說完起身離開,一會兒工夫又跑了回來,手裡拿著藥膏,手指粘上一些,輕輕地塗抹在七七的額頭上。

  「痛……」七七輕呼了一聲。翼枝的手急忙放輕,「沒事,抹上藥就不痛了!」他輕哄著說道。

  「啊!這是怎麼了!」豔兒端著藥碗,一臉驚訝地站在門口,她剛才離開時不還好好的嗎?怎麼一會兒的工夫屋裡就面目全非了呢!再一看床上明顯哭過的七七,及那額頭上很難忽視的紅腫,「翼枝!發生什麼事了?」

  「這個……」翼枝轉過頭,有些為難的樣了,實在不好說啊!

  「沒什麼!」七七突然說道,「豔兒把藥遞給我,你把屋子收拾一下吧!別讓其他人看見,否則傳到娘的耳朵裡,又是一件麻煩事!」

  「呃!」豔兒又是一怔,小姐,小姐好像有些不一樣耶!雖然還是那張略顯稚氣的小臉,但說話的神情竟是那般的淡定自若,這是她照顧了十多年,先是癡兒,後又變得有些瘋的小姐嗎?

  「豔兒姐!」七七噘著嘴,淩然的表情已消失無蹤,她撒嬌著道,「一會兒若是藥涼了,我就不喝了。」

  「呃,好。」將藥碗遞了過來,豔兒暗自松了口氣,還好,小姐恢復「正常」了。

  七七喝完藥後,豔兒與翼枝合力將屋子收拾了一遍。由於是自己的破壞造成的,翼枝幹起活來格外賣力,頃刻工夫,屋子便收拾妥當。

  适才又哭又鬧,再加上身子有病,不一會兒,七七便沉沉地睡去。豔兒在床邊陪著。

  翼枝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間,一頭紮進了床上,在七七的折磨下,他只覺得自己也像生了場大病般,累啊,身心俱疲。

  可憐他白天被七七纏住不得休息,晚上又像大海撈針一樣在夏府尋找東西!怎一個慘字了得,嗚,師父,他要回家,他不要幹了!

  「怎麼樣?是這本嗎?」七七將由三夫人房中取出的詩經遞給翼枝看,「是不是?是不是啊?」見他清澈的眼睛驀地一亮,「我找對了!」她一臉希冀地直直地盯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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