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黎菁 > 明月傾情 | 上頁 下頁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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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夜的休養生息,次日淩晨,獨孤明月不顧傷勢,決定上路。她的時間並不多,獨孤天派出的殺手很快就會察覺出她是詐死,而她惟有儘快返回洛陽的青龍堂分堂堂口,才有可能扳回劣勢。 獨孤天雖然知道是她下毒謀害,但卻沒有確鑿證據,是以只有用暗殺的手法,妄想除掉她。只要返回堂口,他便不敢輕舉妄動。這幾年,她暗自培植的勢力已與獨孤天不相上下。 在青龍堂,兩人一直維持著表面的平和,關係微妙,所以,若無必勝把握,獨孤天絕對不會光明正大地與她撕破臉。 兩人用了半個時辰走到山下市鎮,蕭強一直與獨孤明月保持一丈的距離,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邊,表情平和淡然。他昨日既已答應給她三天時間考慮,就絕不會食言。 而他越是如此,獨孤明月越是擔心。看似禮貌自恃,衣冠更是樸素……然,獨孤明月閱人無數,豈會看不出他表相下的不凡。 況且,他對她的事好像知之甚詳,而她對他卻一無所知。 殺或不殺難以決斷,而且,就算要殺他,此刻,她也沒有那個能力啊! 尋思了一晚,仍是苦無良策,此去洛陽,一路上必定危險重重。獨孤天派來的殺手不算,平日裡與她結仇的仇家就夠她應付的了。而身邊的蕭強神秘莫測,是敵是友尚難判斷,雖然他說只是想要靈石,但……他的目的真是如此嗎? 江湖險惡,爾虞我詐,明月有此顧慮實屬正常。但她表面也同蕭強一般,從從容容,神色談定自若,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憂慮。 兩人在市鎮買了兩匹馬,稍作休息便起身上路。其實,以獨孤明月目前的體質,本不適宜趕路,就算走也要雇輛馬車才是,縱馬狂奔只會加重傷勢,但現下,獨孤明月哪還顧得了那麼多。 蕭強策馬緊隨在她身側,此時也不得不佩服,受此重傷,連粗壯漢子都未必能挺住,何況她只是一個女子呢,雖然她全身上下找不出一絲女兒家的痕跡。直到此刻,蕭強還不免有些懷疑,昨日給她療傷時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蕭強暗自感歎,如此意志堅定,又聰慧異常的女子,難怪會在短短幾年的時間內就稱霸江湖,統禦黑道群雄。唉!自己真是退出江湖太久了…… 午時,路過一處酒肆時,獨孤明月忽然勒住終繩,馬「嘶」的一聲長鳴。獨孤明月翻身下馬,落地之時,身形踉蹌了一下方才站穩。手撫著胸口又咳嗽了許久,才邁步走進酒肆。 蕭強將馬匹韁繩遞給迎過來的小二,無意間瞥到獨孤明月适才站立的地方——泥沙之上殘留著一絲未幹的血跡。蕭強眼神閃了一下,沒說什麼,隨著獨孤明月走進酒肆。 說是酒肆,也只是用柱子簡單支起來的草棚而已,棚架下放了十來張桌子延伸到棚外,只是臨近午時,天氣炎熱,是以食客們都坐在陰涼的草棚下。 兩人點了米粥饅頭,外加兩碟小菜,慢慢地吃著。 獨孤明月吃了幾口,忽然覺得胸悶難忍,便放下筷子。臉色蒼白如紙,不一會兒便大汗淋漓,她心中暗暗叫苦,深知自己适才縱馬疾馳已牽動了舊傷。但除了強自忍耐也別無他法,現在的她絕不能倒下。 突然,放於桌下、握拳的右手被人握住。獨孤明月陡然一驚,手腕翻轉,正待掙脫,一股溫潤綿長的勁力透過掌心傳了過來,她只覺胸悶頓減。 不知何時,蕭強已坐到她身側,在桌面下,用左手握住她的右手,為她運功療傷。桌面上,右手卻拿著筷子吃菜,神色如常,並未看獨孤明月。因他們的位置靠邊,是以外人若不彎腰看向桌下,是絕察不出異樣的。 獨孤明白他的意圖後,便不在抵禦,任他那綿勁的真氣流向四肢百骸。不一會兒,只覺四肢舒暢無比,獨孤的傷勢便得到了緩解。疲憊之色頓去,獨孤微微一笑道:「多謝!」 蕭強見她臉色已無先前蒼白,逐鬆開左手,亦沒有說話,只是將口中的饅頭慢慢咀嚼咽下。 左手端起粥碗,他忽然間有一絲恍惚。粥碗是涼的,夏天嘛,粥本就是解暑氣的,自然清涼無比。然而,蕭強卻覺得這碗粥是熱的。因為這只手剛剛握過比這涼上百倍,冰上千倍的東西。那是一隻冰冷又瘦削的手。即使自己的內力源源不絕地送過去,那只手仍是冰冷無比的。 蕭強的恍惚只是一瞬,接著,便將米粥一口喝幹。其實,連他自己都詫異,在看到獨孤明月疼痛難忍之時會出手相幫。而當他意識到時,他已經把真氣渡給她了。 歷來霸主自有一種獨特的魅力令其屬下臣服,心甘情願為其賣命,他……是否也在不知不覺間臣服在她的魅力之下了呢?蕭強困惑地蹙下眉,畢竟靈石才是他真正在意的不是嗎…… 獨孤明月傷勢緩和後,埋頭吃著飯,並未發現蕭強轉瞬即逝的異樣。她必須補充體力,因為後面的路還很長,即使她一點胃口也沒有。 兩人吃罷午飯,結完賬後,正要離開,忽聽到酒肆外馬蹄聲響,一陣亂糟糟的噪嚷過後,一群人威風凜凜地走進來…… 獨孤明月看清其中一人時,臉色驀地一沉,暗自後悔當初的婦人之仁,禁不住菲兒的苦苦哀求,一念之仁放過他。現下自己重傷在身,可如何是好? 酒肆本不大,那人也同時認出了她。一怔之下,他忽然大吼:「獨孤明月!」厲喝之人,一身錦衣華服,面容俊朗,腰間別劍。此刻一臉憤慨地怒瞪著獨孤明月。 正是慕容世家的三公子——慕容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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