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黎菁 > 明月傾情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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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強冷眼觀望著趙家莊沖天而起的大火,耳邊已隱隱傳來兵刃交擊之聲。他的眼神複雜地變幻了數次。 然而,沉默許久,終於深深地吸了口氣,足尖點地,縱身向趙家莊飛掠而去。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月下。 荷花池畔,八角亭內,獨孤明月一襲白衣,坐于石桌前,一壺清酒,自斟自飲,自說自唱,好不淋漓暢快! 一陣輕風拂過,衣袖飄揚,夾著荷花的清香,悠悠然飄蕩於鼻間,久久不去,花香、酒香……清歌,長笑。 相較於池塘外的漫天大火,廝殺慘叫,這裡無疑是人間仙鏡了。 當蕭強悄無聲息地躲過護衛,縱身來到八角亭,看到獨孤時…… 他——怔住了。 依舊是白衣束髮,依舊是蒼白的臉色,甚至隱隱可以看到膚下淡青色的脈絡;他的身形依然瘦削,仿若大病初愈般。只是……此刻縱歌長笑、灑脫不羈的他,與那日狡詐陰毒的他,竟然有些不一樣了。 這樣的獨孤明月令人目眩神迷,也令人迷惑不解。 在此同時,獨孤明月也看到了蕭強,眸中瞬間閃現出一絲驚悸,隨即隱沒。他忽然一笑道:「我幾乎要懷疑蕭兄是不是人了。為何每次我認為必死之人,卻生生地出現在我面前呢?」 「抱歉!」蕭強淡淡地一笑,「能讓獨孤公子失算也是在下的榮幸了。」 「蕭兄武功高深,氣度不凡,倒是這幾年獨孤僅見。」獨孤悠閒地坐於桌前,燭光被輕風吹得忽明忽暗,他手指有意無意地撥動著燭芯,「唉!說實話,蕭兄也是獨孤頗為忌憚的人呀!」他的聲音溫柔如絲,閒話家常般地說道。 外面兵器交擊之聲越來越近,想來那些護衛已守不住了,獨孤只是撥動著燭芯,並無驚慌之色。忽然他又道:「如此,蕭兄也是殺手之一了?」 蕭強環顧四周漸漸接近荷花池畔的殺手搖搖頭道:「我並不認識他們。」 「哦,那對我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呢?」 打鬥之聲漸漸歇止了,此時荷花池畔已被殺手團團圍住,獨孤抬頭望向夜空,低聲喃道:「他們竟能堅持這麼久,倒也是忠心的護衛了!」 在殺手即將攻入之際,獨孤明月竟然毫不閃避,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蕭強忽然覺察出一絲詭異,順著他撥動燭芯的手指看去,忽然看到…… 「不好!」蕭強利劍撥開一位殺手的攻擊,厲聲大喝,身形陡然暴起…… 「轟隆!」一聲巨響,響徹雲霄,水柱翻天噴湧。夾雜著嘶嘶慘叫,躲避不及的殺手,硬生生地給炸上了天…… 當水珠落下時,适才還幽雅靜溢的荷花池塘已不復存在,殘山剩水,殘葉碎花,一片狼藉。 殘肢斷臂慢慢浮出水面,只是這面目全非的人當中,哪一個才是獨孤明月呢? 僥倖活下來的殺手眼中仍殘留著剛才的恐怖景象,許久才開始思考,然後,呆住!他們這次究竟有沒有完成任務? 「咳、咳……」床上的人劇烈地咳嗽著,單薄的身形仿佛隨時會失去性命。 這是山中一棟廢棄的茅屋,除了一張簡易的木板床,屋中沒有任何家具物什,床上鋪著一層稻草,獨孤神情痛楚地側臥其上,勉強用胳膊肘撐起上身,剛剛抑制的咳嗽又忍不住了。 「你醒了。」聽到聲音的蕭強,推開破舊的門板走了進來,臉上是一種複雜的表情。冷漠的眼眸在看到獨孤嘴角咳出的血絲後,有一瞬間的遲疑。 他站的角度正好遮掩住陽光,獨孤虛弱地抬頭看他,忽又一笑,「咳咳……沒想到你會……咳……你會救我,每次都……出乎我的預料……咳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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