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黎菁 > 夫君難選 | 上頁 下頁 |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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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兒踏入祥瑞園,直奔湖畔。這個時辰公子只會在那裡。行幾步,拐過一道長廊。果然,湖畔楊柳邊,一青衣男子倚著樹幹,閉眸酣睡。 悅兒走至近前,蹲下身輕喚了一聲:「公子。」 男子沒有響應,悅兒提高聲音又喚了一聲:「公子,醒醒。」 「知道了,我再睡一會兒。」男子閉眸,淡淡地說了句。 「公子,是老夫人找你。」 男子陡然睜開眼睛,亮如閃電,哪有嗜睡之人的迷惑,「什麼事?知道嗎?」語氣輕淡冷漠,卻又顯出一絲無奈。 「悅兒不知。」 司徒瑞安輕歎口氣,站了起來,掃視一下偌大卻又冷清至極的祥瑞園,看了身側的悅兒一眼,道:「去看看吧。」 跨步進入客廳,老夫人端坐正中,身後一婢女搖扇服侍。司徒瑞安躬身參拜,然後說:「娘,你找我?」 老夫人點了點頭,「你坐吧。」 司徒裡安靜靜地坐到下首位置,「娘,你找孩兒何事?」 老夫人突然拿起桌上的一幅畫卷,「你看看。」讓身旁的婢女遞給司徒瑞安。 他微微有些疑惑,接過畫卷展開,竟是一名絕色少女,「娘,你這是……」他抬頭看向神情嚴肅的老夫人。 「城北趙家莊的小女兒。」老夫人徐徐開口,「天姿國色,擅女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雖不諳武藝,但也可以勉強當我司徒家的兒媳,我找人批過你們的八字,很合適。」 司徒瑞安微微蹙下眉,將畫卷放下,「娘,何必害人呢?」 老夫人臉色陰了下來,「這怎算害人?嫁入我司徒家算抬舉他們趙家了。他們趙家高興還來不及呢!」 「娘,我是天煞孤星,一生克父、克母、克妻、克子,娶她不是害她,又是什麼?」 「胡說!」老夫人怒極一拍桌子,「一派胡言。」 司徒瑞安神情淡淡,抬頭看了眼怒極的娘親,低下頭沒再言語,只是嘴角卻扯出一抹似有若無的嘲諷笑意。若真是一派胡言,為什麼父兄死後,將他一人趕入祥瑞園居住?除非節日或發生重大事情從不召見他,更別提對他有何親切之舉了。 老夫人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緩住火氣,「瑞兒,司徒家的香火不可斷,否則百年之後我有何臉面去見你的父親?況且天煞孤星之說純屬無稽之談,悅兒跟在你身邊數年,不也安然無恙嗎?娘早知你跟悅兒的事,等趙家小姐進門後,將悅兒也收進房吧。」 司徒瑞安輕歎口氣,最後道:「孩兒聽娘吩咐就是。」 「姑母!」外面突然進來一神采飛揚的青年,見瑞安也在愣了一下,「咦!堂弟也在啊!」 「平兒回來了,事情辦得如何?」老夫人眼露笑意,竟然站起身走過去握住平兒的手。 「姑母,一切順利,平兒辦事你還不放心嗎?」 一老一少,態度親昵,司徒瑞安突然覺得自己變成了外人。 「瑞兒。」老夫人突然開口,「你先回祥瑞園吧,我跟你堂哥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是,孩兒告退。」 看著一臉淡漠的司徒瑞安走出大廳,候在廳外的悅兒立即跟了上來,「公子,去哪?」 「回祥瑞園。」 「公子昨日不是跟人約好申時去賽馬嗎?」悅兒小聲地提醒道。 「改天吧!今天有些累。你替我去通知他們一聲。」 「是。」 悅兒回到司徒府時已近傍晚,剛進府門,守門護衛便告之總管找她。悅兒臉色一變,莫非她出去這一個多時辰,公子出了什麼事?急急忙忙地找到總管,一問…… 原來是為了給公子裁制婚宴新衣,沒得到公子允許,任何人是不許進入祥瑞園的。老夫人的動作還真是快,悅兒皺了皺眉,「讓裁縫明天再過來吧,今個兒晚了,即使公子同意,只怕天黑了也看不清楚。」 管家點了點頭,「那還希望姑娘將此事定好,明個兒別再耽擱了,老夫人問起來,我也不好交代。」 「放心吧。」悅兒淡淡地說,對管家略一躬身福了福,轉身便走了。 悅兒在司徒府中,地位超然,按說總管的級別要高過於她,但每次跟她說話都客客氣氣的。悅兒心裡也明白,並非自己長得三頭六臂,令人信服,而是因為公子的緣故。 公子在司徒府雖不掌實權,但性格怪僻,雖沒見他怒斥過僕人,但凡被他清冷淩厲眸光注視過的人都會被嚇得半死。加上一直有在公子身邊不祥的傳聞,下人們總是對這位公子避如蛇蠍。說也奇怪,從小到大侍候司徒瑞安的下人,不是莫名其妙地死掉,便是失蹤。弄得府上人心惶惶。直至老爺與大公子皆相繼亡故,老夫人也開始回避他了。 唯獨悅兒一人,從小到大隨侍在旁卻仍安然無恙,連帶著大家看她的眼神也帶絲畏懼了。悅兒自小便是孤兒,被賣入司徒府中做下人,在廚房做了兩年燒火的丫頭,後被選中去侍候小公子,也就是司徒瑞安。 她臨去之時,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帶著憐憫,以為她待在公子身邊半年都活不過,誰想這一待便是八年。不但活得好好的,還借著公子的光可以讀書習字,騎馬射箭。 她比公子年長兩歲,一直便以姐姐的心態細心侍候這位粉雕玉琢的小公子。其他下人看到公子,眼中只會露出恐懼與敬畏,只有她露出敬畏的眼中還摻雜著憐惜與心痛。 她不喜老夫人對待公子的態度,卻又無可奈何。 看看這祥瑞園,是司徒府中最大,卻也最冷清的地方。景色雖美,總給人一種淒涼之感。繞過長廊,只有書房裡的燈是亮著。她走至門前,深吸口氣,這才輕敲兩下房門,推門而入,「公子。」 「你回來了,過來瞧瞧,這幅畫如何?」 悅兒走過去,微微側身低下頭,公子畫的是一幅懸崖,怪石嶙峋,筆直的峭壁如刀削一般,讓人一望之下便覺心驚肉跳,崖頂更是光禿禿一絲雜草也無,「公子,你這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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