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挑誰(30)_連清

三十

　　下一瞬間，她的臉蛋被托起，伊悉凝視著汗水淋漓的她。

　　「你這兩天的運動量很大嘛，我總是見你又蹦、又跳、又跑、又追的。」他似笑非笑地調侃她。

　　「你是什、什麼意思！」言下之意似乎在表示他曾經瞧見她在別墅外圍偷偷摸摸的行為。

　　「沒什麼意思。」他也不跟她說個明白。「對了，你追著我做什麼？你不是說要跟我分開，離我遠些才能把煩惱解決，怎麼你又追上來了？」

　　嗄？！

　　「我……呃……我……」她既尷尬又丟臉，支吾了半天，答不上話來。

　　「為什麼？」他可不想放過逼問她的機會。

　　「因為……因為我們是朋友，畢竟我們相識一場，我剛剛看見你行色匆匆，好像有緊急事情發生的樣子，所以我追上來關照你也很正常啊！」

　　「你總是用這套理論來解釋你放心不下的行為。」她還在死鴨子嘴硬，伊悉自然不客氣地反諷她。

　　「你……你怎麼這麼說？」分明是要讓她下不了臺嘛！

　　「不然呢？」他輕哼一聲。「我原本以為你已經嘗到相思成災的滋味了。」他的手指忽然滑上她額頭，撥弄著她微濕的髮絲。

　　「呃？」心情瞬間強烈激蕩起來，這種關懷的滋味她好懷念，也在午夜夢回時好想再嘗一遍，可是……對啦！她承認自己孬種，不敢在他面前承認她確實已經相思成災了。

　　「你還是沒有告訴我，你行色匆匆所為何事？」她心慌地只想改變話題，不想與他爭論下去。

　　「你毋須知道太多。」他回道。

　　「呃……」冷汗又流下。他的語帶保留是因為他們已經沒有瓜葛了是不是？也對，伊悉所面臨的敵人都是強悍的對手，他為了確保計劃周全，守密也是應當的。

　　呵，她已經成了外人了。

　　碰了一鼻子灰的她，只好小小聲地再轉一個話題。「不好意思，我原本以為你已經出國去，所以見到你才會這麼驚訝，才會好奇地追著你。」

　　「誰告訴你我要出國？」他瞅著她。

　　「別問我消息來源。」她是講義氣的，絕不會洩漏。

　　他笑，並不勉強她回答。「我確實要出國，這一去，數年不會回來。」

　　「啥？」她心一沉，也涼了。「你真的要走？」

　　「是。我想擒服的麻煩份子都躲藏在國外，我得處理。方才我所追緝的狡猾者是唯一仍在臺灣的，原本是想緝捕他，沒想到竟然又會被你撞見。」與她之間的交集總藏著許多無法解釋的地方。「想來我們也真有緣分，見面的方式常是出於誤打誤撞。最初與你邂逅的方式也是一段巧合。」

　　「你相信緣分？」喬語對他的說法又驚又喜，一直陷於低蕩的心情終於好轉了一些些。先前她一直提問不了的問題，沒想到他竟然主動告訴她答案。

　　她太開心了。

　　伊悉回想與她認識的種種過程，確實都是帶著點可笑的莫名其妙及揮斬不斷的緣分在牽繫。

　　他道：「我原本不信命運，卻在遇見你之後不得不信緣。」

　　「是這樣嗎……真是這樣嗎……」如此說來，屬於她的男人也是跑不掉的。鬱積的結似乎又解開了一點，她灰暗的前程也露出了些許光明。

　　叭！

　　突如其來的汽車喇叭聲嚇了她一大跳，一輛轎車從遠方駛來，停在前面候著伊悉。

　　「今天的行動到此為止，我得走了。」他從她身旁走過，往轎車方向行去。

　　「你就這樣走人？」她輕嚷著。他竟然可以毫不留戀地從她身旁走開。

　　「不然呢？」他停下腳步，回頭反問：「你有話想跟我說嗎？我聽著。」

　　「呃……我、我……」

　　「沒有話講，要我留下來跟你大眼瞪小眼嗎？不——」他笑。「在你還沒有考慮清楚之前，我還是不要打擾你，這是你當時離開時所要求的條件，所以在你還沒有決定是否要愛我之前，我還是不要影響你的判斷力。」他拿她的話反擊她。

　　喬語當場無言。

　　對於她的躊躇，伊悉選擇瀟灑走人，開了車門，逕自坐上座位。

　　「拜！」在關上車門前，他有禮地跟她道別。

　　砰！

　　車門關上，司機駕車離去，漸漸地拉開與她的距離。

　　怔愣在原地的喬語眼見他要走了，真要走了，而且這一次分開很可能就是永別。

　　「別……別……」心口的抑鬱之氣不斷膨脹、擴大，只要想到他即將從她的生命中消失，她就躁動不安。

　　但轎車還是往前開走，沒有停滯的意思。

　　「別……別走……別走啊……」喬語再也控制不住地往前奔跑，邁開腳步拼命地往前狂奔，追著伊悉所搭乘的轎車，用盡全身力氣猛追車子。「別走！」

　　伊悉從後視鏡中瞧見她全力追來的腳步，緩緩揚起唇畔，示意司機放慢車速。

　　喬語跑著，用盡全身力量跑著，眼見車子慢慢停下，她欣喜若狂。

　　他按下車窗，探出頭來問著氣喘吁吁追來的她。

　　「怎麼？你有話跟我說嗎？」他等候著她的答案。

　　「我……我……」她喘氣著，滿肚子的話卻還是說不出口。

　　「沒事？那我走了。」

　　「等一等！我……」

　　「嗯？」他等著她說。

　　然而，還是只見她朱唇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半晌過後仍然沒有答案。

　　最後，伊悉關上車窗，令司機開車，連再見也不說了。

　　車子再度揚長而去，終於消失在她眼前。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