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連清 > 買下淘氣兒 >


  「好!”江淘兒看見玉春滿臉笑容,心寬了,應該是沒事的。須知,多了一支掃帚錢,肩上扛的債務也就多上一筆,欠單家的恩情就真的還不完了。「那我立刻去小閣房取掃帚來。”

  「快去快回啊!”

  「知道了。”

  玉春目送她離去,回身逕自掃著地,掃呀掃著,一邊掃地一邊等候她返回打掃。

  豈料,玉春將地都掃乾淨了,卻沒看見江淘兒回來。玉春再等呀等地,一直等,等到唇角垮下來,等到雙腿都酸了,坐在石椅上休息,還是沒瞧見人。

  「呿!拿個掃帚可以拿上一個時辰,是跑到月亮上拿了嗎?”玉春按捺不住,開始抱怨。

  玉春等等等,又等等等,等到月兒都爬上了柳梢頭,等到饑腸轆轆,等到肚子都餓扁了,等到火、冒、三、丈!

  「混賬東西!姑奶奶我耐著性子等你,不出惡言就是為了不破壞單家美譽,一旦壞了『單家堡』的機會,這罪名我可擔待不起,哪知你竟敢給我偷閒去!初來乍到第一天,你就敢偷懶,往後還得了!”玉春氣呼呼地往小閣房沖去。「哼!姑奶奶我以為你傻呼呼的,應該很乖巧,不必多費心思就能讓你在『單家堡』裡安分工作,哪知我錯估了,你分明是——咦?小閣房的門沒被打開過?江淘兒沒來拿掃帚嗎?那她跑哪兒去了?”玉春頓了下,開始四處尋找,但找了大半個「單家堡”,就是沒找著她。

  「咦?人呢?跑哪兒去了?淘兒?淘兒?別跟我玩躲迷藏,你別玩我呀,快出來!快出來——”玉春愈找愈心慌。不對勁,人不見了!她怎會不見了?「淘兒?江淘兒?聽到請回答!你跑哪兒去了?你到底跑哪兒去了?快出來啊!”

  玉春從夜晚找到天空濛濛亮,找到東方升起日陽,灰濛濛的天色也轉成明亮無垠,卻還是找不到江淘兒。

  日正當中了,江淘兒依舊毫無蹤跡。

  「你究竟跑哪兒去了?江、淘、兒——”

  她怕死?

  江淘兒怕死。

  「江淘兒怕死!她被『單家堡』買下後,第一次開口詢問的就是浸豬籠之事,她擔心被主子給浸豬籠,她害怕被水淹死,這句問話明顯證明了江淘兒是個貪生怕死之輩,所以屬下大膽建議擄掠她到『殷家莊』來,再說服她返回『單家堡』當細作。貪生怕死之輩最好控制了,這正是屬下挑選江淘兒為細作的最主要理由。”

  地支密探昨日附在殷願耳畔邊咕嘰咕嘰說的,就是他的觀察心得。

  殷願點頭同意,決定擄掠江淘兒到「殷家莊”。

  怕死的人的確最好唆使與慫恿,所以用她來協助「殷家莊”擊倒沽名釣譽的「單家堡”有其道理。

  殷願坐在床沿,凝視昏睡的容顏。臉蛋小小,秀美清靈,散發出極純真的氣質,這麼單純的女子怕死很正常,所以也會很好操縱才是。

  「江淘兒,平賜鎮人。父,江松,經商營生,環境小康,不過因為替至交好友作保,慘遭拖累,導致負債千兩。摯友一見事情無法收拾挽救,竟然逃之夭夭,全部債務就落由江松一人承擔。江松雖然經過半年努力,最後還是無法償還巨額債務,只好賣女為婢,求取一家二十餘口人的安全。”殷願對昏睡床鋪上的江淘兒說著屬於她的遭遇。

  「啥?嗯……”江淘兒頭暈沉沉的,嚶嚀了聲。誰在說話?

  殷願蹙眉,一句呻吟竟讓他的心加速跳動?這是從未有過的事。他閉了閉眼,再道:「原本走投無路的江家也算是好運,碰上了積極搶奪『仁義王』爵名的單太爺。單家為博取美名,大方出手買你為丫鬟,替江家償還了全部債務,一千兩黃金呢!”

  「誰在說話……”她低吟著,咕噥道:「……誰在我耳邊說話?誰?”

  「我是誰呢?”殷願像在回答她,又像在自語。

  「唔……”她又嚶嚀了聲。「……是誰……誰在說話……”

  「誰呀?是我,你的恩人!”殷願俯近她的小臉,一字一字,清晰地迸話道。

  「我的恩人?”江淘兒倏地睜開杏眸,迎上一對深邃幽森的眸子,那兩簇一瞬也不瞬的眸光與她對望了好久好久。之後,江淘兒呆呆地問:「你是誰?”

  「殷願。”他深沉的黑眸仍然緊盯著江淘兒。

  「殷願?”她撐起身子半坐起,疑惑再問:「殷願是誰?你說你是我的恩人,可是我的恩人是單家,不姓殷呀!我並不認識你。你是『單家堡』的人嗎?可是洪管家介紹的主子裡,並沒有你殷願這號人物的存在啊!”

  他仍然凝視著她。

  「雖然你長得很好看,但你不是我的恩人,你不是的!”

  他直勾勾地注視著她。

  「為什麼不說話?”她五官皺起。

  殷願一悸,心又微蕩,被她呆傻的氣息給擾亂了。這丫頭有一抹奇異的傻氣味兒。

  江淘兒再道:「你不開口的樣子好陰沉,好似藏了一大堆陰謀詭計呢!”

  「誰藏了陰謀詭計?”這丫頭,似乎跟他預想的不一樣。

  她大大地松了口氣。「幸好你又說話了,我還以為你突然間啞了呢!”

  「我啞了?”這是什麼話?殷願的眉心蹙得更深。這丫頭的性子有點不一樣,竟敢對他出言不遜。

  江淘兒嬌憨地揉了揉眼睛,聳了聳肩後,道:「你突然不吭聲,被認為啞了也很平常啊!”她籲喟一聲,思路漸漸清明,看到陌生的紫色床帳,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到了一處陌生的地方。「好奇怪,我明明在『西畫院』打掃,掃帚斷了後前去小閣房拿新掃帚,怎麼拿著拿著,就來到這裡了?這裡是哪兒啊?怎麼我一陣暈眩後就全變了樣?”

  「這裡是『殷家莊』。”

  「什麼『殷家莊』?”她再度茫然。

  「儷城縣著名的『單家堡』與『殷家莊』,你不識得?”

  「我只識得仁愛正義、寬厚正直的『單家堡』。”頭忽然痛了起來,她揉了揉額角,再問:「你還沒有回答我,我明明在『單家堡』打掃,怎麼會掃到『殷家莊』來?”

  「是我救你逃出惡穴的。”

  揉按的手指突然頓住,她看著他。「你救我逃出惡穴?”

  「我善心大發地助你離開肮髒污穢的『單家堡』——”

  「等等、等等!你在胡說什麼?什麼肮髒污穢的『單家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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