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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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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 於攏雲行過庭院,繞過曲徑,通過一道拱門後,前方三房兩廳的建築,便是屬於娘親所住的「亭心閣」的範圍。 他屏退過來侍候的奴僕,直接走向內室。 不過卻有一位於夫人的貼身女婢不肯退走,憂心地向四少爺稟告,說夫人這幾日天天食不下嚥,夜裡無法安睡,瘦了一大圈。 「為著何事?夫人有說嗎?」於攏雲問。 女婢道:「沒說原因,奴婢就只知道夫人心情不佳,影響了食欲與睡意,奴婢有試圖探詢過原因,但夫人總是欲言又止的,像是心裡頭有千斤重擔壓住般,讓她煩悶極了。至於內情,夫人就是不肯說,奴婢也沒轍。另外,奴婢也有去找雷苓姑娘問一問,她向來跟夫人極好,也許知道原因,只是雷苓姑娘好幾天沒來『亭心閣』了,我到雷府請人,得到的卻是雷苓姑娘有事外出,不見客的答案,所以到底出了何事,奴婢無能,無法得知,請少爺見諒。」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女婢按例到門外候著,隨時等候差遣。 叩叩!於攏雲敲門,開門,入內。 「娘。」他喚道。 于夫人回首,一見是兒子,連忙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說道:「是雲兒啊,來,坐。」話才落下,卻突然想到什麼似地左探右看,還不放心地走到門外環視一周。 「娘在找什麼?」于攏雲看著娘緊張的行動。 「我在找……在找……」雷苓說服失敗後,有來通知她一聲,得知無力改變攏雲後,她失望又不安,除了打算再想辦法以外,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但就因為太過擔心,再加上雷苓說要到外地散心,她更悶了。 「娘在找僕兒有沒有跟我一道前來,是不是?」他主動道。 「呃?」于夫人回身,看著兒子,一臉無奈。 「我都知道了,您在怕僕兒,您當她是會帶來災禍的掃把星。」 于夫人全身僵住,久久後,老實承認了。「是啊。」 於攏雲搖搖首,帶著母親落坐,安撫著她,道:「您不該被嚇成這樣,被一則莫名其妙的說法給影響,進而傷到身體,太不值得了。」 「雲兒,你也知道娘擔心你,娘就你這麼一個兒子,倘若你真是遇上掃把星,對你的危害實在太大了,我怎能不擔心?」于夫人見雷苓出馬都沒用,還以為沒機會跟兒子討論這事了,沒想到攏雲自己過來找她,還主動跟她提這事。 於攏雲再道:「我都說了這是無稽之談,是娘您多慮了。況且僕兒怎麼可能是掃把星?要知道,今日我能好端端地站在您面前,全是簡僕兒的功勞,但在我無事之後,您卻輕信一則無理的形容,因此忌憚僕兒,這實在很不合理。」 「可是……她會帶災……她會害人,我都親眼瞧見她差點壓死苓苓了……」于夫人囁嚅地說著。 「僕兒不過就是粗心魯莽了點,我承認她是會弄出些麻煩來,但都是一些小事,並沒有造成重大傷害不是?」 「也、也是啦……」 於攏雲堅定再道:「僕兒不是掃把星,她是幸運福星才對。」 「簡僕兒哪裡會是幸運福星來著?」于夫人煩惱地按著發疼的額頭。就算先前沒出過人命大事,但怕的是之後會帶來大災難啊! 「她救我性命,是我的再生恩人,稱她為幸運福星並不為過。我能活著,娘您要感激她都來不及了,怎麼可以仇視害怕她?」 「我知道她為你熬了三年的藥,但你身子的康復是她的功勞嗎?這藥方是誰所配?是雲兒你自己吧?她若只是專司熬藥這工作而已,又哪裡配得上救命恩人這字眼?況且熬藥三年這件事,我也懷疑簡僕兒是助力還是阻力?該不會本來一年就可以治好的病,卻拖了三年才痊癒吧?」于夫人見兒子肯談,那她就豁出去地與他一談。 「僕兒當然是助力,她更沒有拖延我痊癒的時間。事實上若不是她,我早就死去了,她確實是我的救命福星。僕兒的來歷我從未對外透露過,卻沒想到因此造成娘親對她的懷疑。我就告訴您吧,其實僕兒是『祥瀧天朝』人人皆知且是人人想尋找的傳奇人物神醫蝶花的徒弟,我的身體能康復,便是因為我幸運地遇上僕兒,進而讓神醫蝶花願意為我醫治。」 「啥?簡僕兒是神醫蝶花的徒弟?」這答案是嚇到了于夫人。 「正是,也就是師徒關係,我才能在僕兒的請托下得到神醫蝶花的救治。神醫蝶花是多少病患想見卻見不到、想求卻無緣面見的奇人,但因為僕兒,神醫願意為我開藥,還把徒弟放在我身邊為我熬藥三年,我能活命,是僕兒賜予的機會與幸運,這樣您還要說簡僕兒是掃把星嗎?」 原來兒子是僕兒所救,僕兒是兒子的救命大恩人,所以,她指責簡僕兒是掃把星著實不應該。 「我……」于夫人躊躇猶疑,聽來她該是幸運福星才對,只是她帶災的能力她也是親耳聽聞、親眼所見啊!「那以後呢?萬一時間一長,她會不會也為你招禍呢?」于夫人還是問出口了。 「以後?」於攏雲冷笑。「誰能預知未來事?娘要我此時就先害怕起來等,想像僕兒將來會傷害到我,因而離開她,不要與她相處,這太可笑了,我做不到。娘,這先行防災的做法也太無理了吧?倘若當真,那麼我也可以說任何人都可能會危害到我,任何人也都可能帶煞,所以我是否不用再出門去?我最好誰都不見,什麼事都不要做,就關在牢籠裡,這樣才能保證不會被人帶災出事……不,就算關在牢籠裡也未必不會出事,記得過去我沒遇見僕兒前,過著的可是比現在更悲慘萬倍的生活,一直處在病中,受盡折磨與苦痛。娘別忘了當年的我可沒遇上僕兒,這樣您還要擔心僕兒給我招禍,以後還會害我嗎?」 于夫人被兒子更有道理的說法給撼動住,不禁思考自己是否太過杞人憂天,自己擔憂未來狀況會不會顯得很莫名其妙? 於攏雲眼神一深,他非要把掃把星這惡名給清除乾淨不可,不願母親對簡僕兒有不好的感覺。因為是血緣至親,他不願父母用質疑恐懼的眼神看待僕兒,這會導致僕兒很不開心。 「娘,僕兒尊重您,所以她對您的排斥感到很難過。」他道。 于夫人歎口氣,簡僕兒沒有仗恃著攏雲的寵愛而恣意妄為,光這一點就很可取了,再加上雲兒的解釋,讓她對僕兒的恐懼與排斥漸漸在消褪著。 但于夫人還是為自己的想法做辯解,不願兒子視她為莫名無理的長輩。「娘也不是故意要排斥僕兒,而是覺得苓苓的說法不無道理,僕兒確實帶來過一些災害,她身邊的人也因此受過傷、出過事,所以我當然會聯想她可能會害到你啊!況且苓苓又說你或許只要服藥一年時間就能痊癒,卻因為僕兒的存在足足拖延了三年,我一聽,也怕了。」 「雷苓的解釋真有趣。」於攏雲的語調沉了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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