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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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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他絕對不會去懷疑娘親有陷害他的企圖。 那麼,又會是誰弄來這「一線桃花」,且隱藏得這般縝密? 究竟是有個「不知名的惡人」利用他娘親而種植帶著蠱蟲的桃花樹?又或者只是娘親不小心地恰巧選中了這一棵帶著蠱毒的桃花樹? 於攏雲至今仍是無解。 他曾懷疑過,是否與另外四位同父異母的兄弟有關係? 于家兄弟五人並非外人以為的齊心合力、你謙我讓。相反地,五兄弟是競爭關係,雖未明爭,卻有暗鬥。 再加上五個人各有個性,有人孤僻、有人陰沉、也有細心謹慎者,當然也有擅長騙人,以神不知鬼不覺的行事作風弄得兄弟情分更淡薄之人。 然而,總在病中的他卻還是深受父親極度的重視,所以于家人也不敢對他有所輕忽,會不會因此而招來妒忌呢? 父親一直以來相當看中他驚人且準確的判斷能力,他就是有能力快人一步地找到利基,這是大多數人難以培養的敏銳能耐,但想當個成功的商人,判斷能力卻又極為重要。 于老爺最愛詢問於攏雲哪一項營生可做,又該如何擴展店面商號、佈局生意,且每次聽從他的指點後,總能很快回利賺大錢,這才深受于老爺的重視。 於攏雲雖然大多數時間都處於病中,但他並未跟外界斷絕聯繫,每當身體舒服些時,就會乘轎出門,更常被太子殿下帶到全國四處遊走,找尋蝶花神醫,也因此看遍各地區域百姓們的生活狀況以及瞭解其需求,這才能給父親提議,也為「于家莊」賺進大筆財富,這也是于家老爺疼愛且看重他這老是在生病的兒子的原因。 他會是因為于老爺的特別重視與疼愛而招來殺身之禍嗎? 桃花蠱毒之事是自家人的內哄嗎? 不過這三年間,他並沒有找到兄弟陷害的線索,所以對於真相,他更要仔細調查才是。 倒是「一線桃花」之毒,現在已經困擾不了他了。 幫他擺脫毒害的最大恩人除了開藥方的蝶花神醫外,簡僕兒更是最重要的關鍵。 這三年來,簡僕兒天天為他熬藥祛毒,日復一日,不曾有過抱怨,這樣的盡責讓他完全無法挑剔她任何事,現在的狀況已演變成他若趕她離開於家,又或是故意與她作對,會產生一股愧疚。 這三年間,于攏雲曾以為簡僕兒決定當僕不當妻,只是做做樣子,他以為粗野丫頭在山林間長大,一進於家便會愛死優渥的生活,一段時日後她貪婪的「狐狸尾巴」便會露出來。但,她並沒有,甚至是樂於接受奴傭的工作,就當個小僕兒,從不曾顯露過想當他妻子的意思。 而他也詢問過她藥方,還以放她自由做為誘引,但她不為所動,完完全全以蝶花師父的命令為依歸,並且反過來強調這三年她會好好為他熬藥,絕對會治癒他。 簡僕兒種種謹守立場的行為讓他完全拿她沒轍。 她就只專注於熬藥這件事,以治癒他為唯一目的,除此之外的事情,她都傻乎乎地帶過。 而他,有時竟會因為她的嚴守分寸而心生不悅,她的做法刺痛了他的自尊。 噠噠噠……後方傳來一道急促的腳步聲,這奔跑聲音一會兒遠、一會兒近,亂跑亂闖,像是在找尋什麼東西似的。 膽敢在「天遠閣」內橫衝直撞者,就僅有簡僕兒這個放肆的僕人了。她粗野的性子未曾變過,魯莽的個性和與他作對、敢挑釁的性格也依舊存在。 於攏雲的唇角勾出一抹笑,背對她,泡著澡,不出聲,讓她找他。 另一隅—— 「在哪兒?人呢?跑哪兒去了?整座『天遠閣』我都巡過一遍了,怎麼沒見到人?不會是出門去了吧?真是的,藥都熬好了,怎麼會跑掉?」簡僕兒氣喘吁吁地停下腳步,但想了一想後,又抿唇微笑,還自語道:「不過他這麼會跑,也是好事一樁,代表他的身體真的無恙康復了。」三年過去了,這三年期間,她抱持著不許他死去的念頭,天天為他熬藥,非要治癒他不可,漸漸地,治療效果顯現,於攏雲已經有三個月時間不曾再被「一線桃花」的毒性攻擊過,變得健康有活力了。「雖然看起來一切順利,不過為保安全,還是再讓他喝兩個月的藥好了,非要徹底把『一線桃花』的惡毒給祛除殆盡不可,而且只要他存活且健康平順,那麼掃把星的惡名從此也就能在於攏雲的見證下遠離了……」哇哈哈哈……差點放聲狂笑,她硬是憋住。 雖然待在「于家莊」這三年時間,沒人敢當面嘲笑或指控她是掃把星來著,可她還是不小心製造過一些禍害。 像是熬藥時不小心睡著了,廚房給燒掉;又或者太急躁,害人因此而受了傷。 另外,有些僕傭對她很有戒心,因為她是四公子親自帶回來的僕人,但,他們倒也不敢直接與她對上。 不過她自個兒很認分,完全以僕人自居,也做僕人的工作,而且這三年期間她從來沒做出勾引於攏雲的動作,這也讓人少了碎嘴的機會。 是啊,就別去貪圖於攏雲,她在踏進於家大門的那一刻,就把師父的婚配說法拋諸腦後,完完全全不去回想這件事了,哪怕這三年間,她其實是對於攏雲有著特別的情緒,像是關心、想照顧他,尤其當他毒發時,她為他煩惱焦躁也心疼,可她都壓抑得很好,不顯露於表面,深深埋於心中,沒有人看得出來她心裡真正的情緒。 呵呵,她可是打贏了自個兒的莽撞天性,很成功地保持住平常心,會這麼壓抑,全為了三年時間到了時可以爽快走人。她一直想要的自由啊,在她十八歲之時,終於可以得到了…… 驀地,她停下腳步。 浴池那裡,有人在沐浴嗎? 氤氳熱氣不斷地嫋嫋上升,顯然有人在池子裡,而能使用這個露天溫泉池的,也唯有主子于攏雲而已。 「原來在這裡啊!」她撇了撇唇,往浴池的方向走去。 簡僕兒想起三年前她初到「于家莊」時,就被「于家莊」的宏偉給嚇一大跳,豪門富戶呀,而屬於於攏雲所擁有的「天遠閣」也氣派好看得不得了,連戶外溫泉池都精心設計過,那建造出「天遠閣」的人物還真是厲害,而且橢圓形浴池還大到可以用來游水玩樂呢! 隨著她愈來愈靠近浴池,繚繞的熱氣也愈濃,不過於攏雲那忽而清楚、忽而模糊的背部線條還是讓她的心弦騷動了起來。 光只是見著背,她就想流口水。 她能阻止自己愛上他,卻控制不住自己垂涎他的身體。 就當作是福利,就僅是自娛吧,反正於攏雲也不知道她會偷看他,還會逮著機會碰他、摸他,誰教他的身體太迷人了,而她既然沒想當他的妻,且過陣子要離開他了,有機會就多加欣賞,記在腦中,可以回味啊! 簡僕兒邊走邊欣賞他的裸背,僅是裸背就夠讓她目不轉睛了,美之物,人皆愛之,所以口水差點流下來應該也沒啥大不了的…… 「你急著找我什麼事?」於攏雲開口說道,沒回身的他已感覺到她在他後方。 簡僕兒烏溜溜的眼珠子仍然鎖著他的背部沒移開,不過還知道回答他。「我急著找你喝解毒藥啦!雖然已過三年期限,照理你的毒已經祛除完畢,但為了安全起見,你最好再喝一陣子藥汁,非要把毒清乾淨不可。」 他聽著她找他的原因,又一次以治癒他為目的,好像只除了這件事以外,其他的事情完全不重要。 受創的感覺又出現了,他對她的「冷淡」愈來愈不舒服。 「何必再喝藥,我覺得我已痊癒康復了。」他突然很想知道在治癒他之後,她下一步要做什麼? 「我其實也覺得你已經痊癒,因為你的身子足足有三個月時間不曾再被『一線桃花』的毒侵襲,不過為求安全,我還是決定讓你再喝兩個月的藥汁,如果能夠持續不發作,我也就可以放下責任了。」 「放下責任?」於攏雲的身子輕輕一震,她的話有些奇怪。 「對啊,你本來就是我的責任,而我盡責地把你體內的毒都祛除了,責任已了。」她回道。 責任已了?對她而言,他就只是她的責任而已,就僅止是責任。 這刺耳的「責任」兩字竟然讓於攏雲怒火中燒。 于攏雲回想起簡僕兒當時願意救他,除了是不敢違抗師父的命令以外,另一個最重要的理由就是不想變成掃把星,救他純粹只是利己,此刻再對照她的「責任說法」,更是證明著她對他的照顧都只是不得已的。 「放下責任之後呢?接下來你想做什麼?」於攏雲的口氣變得冰涼。 「就離開於家嘍!」簡僕兒答得乾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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