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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沒事。」邀君寵下唇倏地咬緊,把心放橫,飛快地替他解開上衣的所有鈕扣、幫他褪下,她是相當謹慎地避免去碰觸到他的傷口以及──肌膚,只是不管她再怎麼謹慎,她總是會不小心觸及到他溫熱的皮膚,而每當碰上他肌理分明的身體時,她的心跳就被重擊一回,不曾經歷過這種感覺呀……心慌下的結果是她的動作愈來愈笨拙;急躁地想把乾淨襯衫快些幫他穿上,卻是怎樣也無法順利。

  他的左手掌忽然伸過去包握住她忙亂的小手。

  「你……」她抬起眼。

  應有諾搖頭道:「好了,既然套不上,那就別穿了,反正是在自己家裡頭,打著赤膊也沒有關係。」

  那剛剛不早說!

  邀君寵明顯鬆口氣,抽出被他握住的柔荑,又退了好幾步。「那麼應該沒有其他事了吧,我想我也該告辭,你好好休息。」她不想在他咄咄逼人的視線下留置太久,逃開的念頭來得這般強烈。

  他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你說什麼?你居然敢說要丟下我。」他的聲音更是明顯的陰惻惻,一點都不像受傷的人。

  邀君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從剛才起身體就熱烘烘的,不僅胸口老流竄一股怪異氣流,連對應有諾貫有的冷漠態度也在他的質問下消失無蹤。

  「你應家有一大堆傭人可以服侍你、照顧你,其實沒有必要留我在這地方。」好一會兒後,她乾澀的喉嚨才總算逸出話來,卻顯得無力。

  他哼了哼。

  「我說的不對嗎?」她的聲音幾不可聞。

  「我不要旁人的照顧!」他冷道,陰霾的寒光非常明顯地劈向她。

  她一顫!「為什麼?」

  「因為他們沒有欠我。」為了使她留下,應有諾這回可真吃了秤砣鐵了心,態度非常強硬。「而你不一樣,你可是有太多太多的債務得要償還我,所以你根本沒有權利把照顧我的責任丟給其它不相干的人,你認為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乍聽下是言之有物,不過也因為他總是這樣的認定,所以他們才會一直糾纏不清。

  邀君寵好半晌無法言語,為這牽扯不清的情況而紛亂、而怔忡,甚至不得不仔仔細細地思考起來。

  「你沒話說了吧?」他可得意。

  邀君寵在應有諾緊迫盯人的注視下,終於,她的決定也緩緩漫開。

  「倘若……倘若我留在這裡照顧你到傷勢痊癒,那麼你跟我之間所謂的債務,是否可以一筆勾消?」或者,這正是快刀斬亂麻的唯一辦法。

  「照顧到我傷癒?」他偷偷松了口氣,只要她現在別走,倒是可以談一談。「那麼就等我傷勢全好了,我再衡量看看。」

  「不行,我要你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

  他一惱!這小妮子難不成就巴望快快離開他?

  「要是我不考慮呢?」他滿腔惡意,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就可以了結。

  「那就沒什麼好說了。」她作勢要走。

  該死!

  「站住!我跟你商量。」他無奈屈服,否則這回被她溜走,他肯定這輩子再也見不著她。「這麼著,只要你留下來照顧我到傷勢痊癒,就算你沒有還清全部債務,也算了結大半部分……這是我最大的讓步,況且你應該清楚其實你是沒有權利跟我談條件的,君寵,你可要知道,我這次的傷也是因你而來,用這種方式抵銷,你認為說得過去嗎?」

  她想了想,無奈道:「我們就算各退一步。」

  「很好。」他突然輕輕咳著。「君寵,我口渴,麻煩你到廚房替我倒杯水來好嗎?」

  「交易開始?」

  他沒好氣地答。「對!交易就從現在開始。」

  她點頭,走出臥室。

  應有諾氣力全散地倒靠在軟枕上,天知道為了把她留下來,可是絞盡腦汁,細胞簡直都快死光了,所花的心血甚至比他用在商場上退敵的方式還要多上幾倍麻煩,他這般費盡心力,留下的卻仍只是她暫時駐足的步伐。

  不成比例哪……

  明明知道,可是想留她在身邊的念頭就是這般強烈,強烈到不容自己去懷疑這種做法值不值得──還有,他也無法再去分析這麼委屈的目的究竟是為什麼。

  記得從初見她之際,蠢動的心思只為征服──單純的征服。

  可是他兩回的搏命演出,卻又出自於控制不住的念頭之下,如今心平氣和地仔細深思,他是愈想愈心驚!

  他不得不承認,把邀君寵安全地納入自己羽翼下的念頭已然成形,不僅開始變成為一種習慣,甚至還是種渴望。

  他不要見到她受到任何傷害。

  對她的在乎已經是顯而易見的,然而對方呢?她──是否亦然?

  她願意把他放在心底嗎?

  怔怔凝睇捧著水杯走進他房裡的邀君寵,攫取她絕美嬌顏的意念益發氾濫。

  「水。」她走過去,將杯子遞給他。

  應有諾才正要伸手去接,冷不防眉頭皺了起來,哀叫出聲!

  「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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