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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怎麼是你?」應有諾一臉奇怪。「邀君寵呢?」瞥見桌上的文件全沒動過。「她今天沒來上班?」

  「來啦。」唐世誠沒好氣回道。

  「那人呢?」

  「又走了!」

  「走了?什麼意思?」他拉開纏住他手臂不放的柔荑,完全失去早先的從容態度,逼到唐世誠面前來。

  「就是離職的意思。」唐世誠瞄了眼藍甜,接著才遞給他一張支票。「喏,拿去,給你的。」

  應有諾一看,臉色倏地一片鐵青。

  「這是什麼意思?」一張面額一億的即期支票。

  「你會不明白?」唐世誠才不信。

  明白,就是太明白了,所以他才不敢相信並且吃驚!

  「邀君寵到底是怎麼說的?」迅速彙集而成的無名火,幻化成一聲天地間最至極的冰冷,從他口中逸了出來。

  糟糕,這傢伙當真生氣了。認識他八年,這是他第二回見著他的怒火;異常平靜的語調,卻冷寒得教人坐立不安。

  「她說……」欸!真倒黴,不關他事卻得當炮灰。「她說,謝謝你的幫忙,讓邀家的企業有重生的機會,如今她有能力可以償還債務,就把本金連同利息一併還給你,就這樣啦。」

  「就這樣,沒再說別的?」

  「沒說。」

  他的表情愈來愈陰冷,除了錢債之外,他應有諾之于她一點意義都沒有。

  「她竟然有錢?」冷冽的口吻讓人恐懼。「一個月前她邀家才為這區區八千萬而焦頭爛額,才沒多久時間,她就有能力還我本金,而且還附上這個超高的利息給我。」

  「是啊……真有錢。」唐世誠也不明白她哪來這筆金錢。

  「你猜猜,她這錢是打哪來的?」應有諾譏諷問。

  「我不知道。」唐世誠答得明白。

  「怎麼回事嘛,人家把錢還來,你們應該高興才對,怎麼好象收到燙手山芋了一樣,怒火沖天?」藍甜巴不得邀君寵離得遠遠地,最好一輩子都離開應有諾的視線,而她是這麼幸運,親身碰上這美妙時刻,心裡當然竊喜不已。

  應有諾根本把藍甜視為隱形人,理都不理她。

  「幫我把聯絡邀家。」他命令道。

  「沒用的,我老早就去電過了,根本探不出消息來。而且你知道嗎?邀家企業已經跟日本的擎風集團合併,所以邀新願現在是隸屬於擎風集團。」

  應有諾更加錯愕!

  「邀家竟然也攀上了日本的擎風集團。」這個橫跨國際的大企業體在少掌門風旋的指揮下,幾乎快要雄霸世界了,照理擎風集團不該跟小公司有所交集,怎麼?

  「的確挺詭異的,所以我已經派人去調查這其中是否隱藏著什麼秘密。」

  「邀君寵呢?」

  「沒有下落,邀新願說他女兒跟她乾爹一塊離開北部。」

  「乾爹?」又是那個老頭,想必邀家的蛻變全是那名老頭在裡面翻雲覆雨。「哼!

  到底是姘頭還是乾爹,我倒要好好查一查。「應有諾犀利的眼神如獵食者般使人寒栗。

  「諾,我勸你死心吧。」人都走了,他居然還要找她回來。「算了,就別理那種不識抬舉的女人,你……呃……」藍甜被他的眼神一覷,驚嚇得住了口!

  「你回去!」應有諾丟下這話,滑進他的辦公椅內,迅速撥著電話,交代他所能動用的資源立刻替他打探邀君寵的下落。

  「諾,人家……」

  「把她丟出去。」

  聞言,藍甜氣得滿臉通紅,還想努力扳回,唐世誠卻阻止她。

  「夠了,快走吧,否則你只會更加難堪。」唐世誠好心勸告她。

  「可是……」他剛才還承諾不會讓她下不了臺。

  「別可是可是了,只會自討沒趣的。」唐世誠替她打開門送客。

  藍甜死咬下唇,又羞又恨地,重重一跺腳,扭著屁股走出去。不然還能怎樣,她是不可能讓應有諾回心轉意的。

  氣死她了!

  原本以為很簡單的尋人工作,卻讓他足足吃了六個月的苦頭。

  而且最不可思議的,在六個月後的今天,他仍舊沒有找到任何關於邀君寵的線索。

  她就彷佛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般,在臺灣見不到蹤影,而一個確定沒有出境記錄的名字,卻任憑他動用多少關係,就是找不到蛛絲馬跡情況太詭異了,但事實就是如此。

  這六個月對他來說,絕對是一段長長的旅程,並且是不曾經歷過的人生體驗。

  花了六個月的心思哪,傾盡心力還是打探不出消息來,而今他應該做的,該是遺忘才對。

  是呀……何必煞費苦心去找尋一個不識抬舉的女子。

  就算初時曾經被傷害過自尊,至此也該縫補妥當了,況且也沒有多少人知道他曾經吃過女人的虧。可是──該死,著魔似的堅定卻隨著時間的流轉而變得異常的濃烈,不僅讓他放不掉這個名字,愈來愈堅定的信念更逼使他非得找出個答案來不可。

  看看他到底是掉進什麼樣的魔咒裡頭?竟然會對邀君寵這個小妮子念念不忘。在他看來,他應該僅止於對她外貌的興致與對她冷漠的氣質有著征服的欲望罷了,只為得到她臣服時的快感,僅此而已……

  然而,他現在所做的蠢事,卻遠遠超過這個標準,每當想起時,總不免為自己的所做所為感到好笑。

  他實在太荒謬了。

  遊蕩在街上的應有諾又點燃一根煙,任憑清冷的北風在身旁呼嘯而過,卻恍若未覺。

  淩晨時分的巷道裡,填塞滿滿的寂寥。不過他並不在乎此刻的淒清,只因這六個月來已嘗過無數次,也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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