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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眼前的景物也漸漸陷入虛無當中。

  好累,眼皮真的好沉重,終至再也無力抬起。

  模模糊糊地,世界變成一片黑暗。

  ……

  喀!

  不知過了多久,總裁辦公室的門扇突然被拉開。室內一片暗沉,唯有高掛天際的銀盤滲透進微弱光線照映在一副修長的身軀上,拉出一條曳於地面的長長影子。

  許久未到公司的應有諾走進辦公間,在黯淡光線下,不意竟瞥見助理辦公桌上側趴著的容顏。

  她還沒離開?

  應有諾有些意外地輕聲走過去,凝睇她側面弧度好一會兒。接著手指伸了過去,拂開垂于她鬢邊的髮絲,貪戀地想看她許久不見的絕美容顏。

  然而,他的眉宇卻也跟著攏了起來,實在詫異!才幾天工夫,她的臉色居然不復印象中的紅潤,如今攀上的蒼白,是不健康的色澤。

  奇怪?這段期間沒有他在一旁的「戲弄」,她該過得自在才對,就算世誠每天會特別撥出一段時間指導她,但才幾個鐘頭的專心怎麼也不該會讓她疲憊成這副模樣──更遑論他可是暗中下過命令,讓她按正常時間上下班打卡,完全沒有執行他初時的行程安排,要她去公關應酬。

  亂下那道指示,還不是因為氣惱。不過仔細想想後,他可不會做傻事。自己都尚未真正掌握住她,又豈能把她帶到公共場合應酬,要明白過分美麗的邀君寵絕對會讓一群男人爭先恐後地想採擷下這株珍貴的花朵,那麼他不是反倒給自己製造出更多敵人。

  他又不是傻子,千方百計弄來的佳人,尚未嘗鮮,哪有道理招徠更多競爭者。

  貪心地將她毫無瑕疵的冷豔容貌烙印心底,即使她像極冰雕出來的人兒,卻阻止不了想把她擁在胸懷中溫暖她的念頭,讓她為他而融化……

  才想著,趴在桌面的人兒突然畏冷地瑟縮了下,應有諾沒多想,立刻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披在她的肩頭上。

  即使他很謹慎,卻還是驚醒了她!

  美眸倏睜後轉眼凝睇在應有諾的臉孔上,訝異的閃光迅速掠過,然後斂了斂,低瞥肩膀上的外套,小手一抓。

  「還是把你給驚醒了。」應有諾溫柔又抱歉地說道。

  她胸口莫名一悸,實在不習慣與他溫和的語調對抗。

  「謝謝!」她把外套還給他,不希望沾染上他的氣味。

  應有諾接過外套,挑眉問著:「怎麼,還是那麼徹底排斥我?」

  邀君寵開始收拾桌面,沒想到方才胡思亂想竟會想進夢鄉裡,這一覺可是耽擱掉時間,上官前輩可能等得心急如焚。

  「要回去?我送你一程。」應有諾糾纏詢問。

  邀君寵恍若未聞。

  「不理我……」他嘿嘿地一笑。「我懂了,你還在為先前我吻你的事耿耿於懷。」

  她連看都懶得看他。

  「真的生氣啦?」他愈纏愈死緊。

  邀君寵停下收拾動作。「我根本忘了那回事。」

  這回答只令他更為不滿,他的吻竟然沒讓她留下任何漣漪。「我真該好好反省自己的技術。」

  要反省不必在她面前懺悔,與她無關。

  「對不起,我要下班了。」她拿起皮包。

  「急什麼,老闆都還沒走人,當人家員工的膽敢比上司先走?」

  他分明是故意找麻煩。「屬於我的工作都已經完成,文件全放在你桌上,等你批示。」

  「你急著下班是想上哪去?」他看了看表,七點鐘,這讓他想起每回邀君寵和那老頭碰面的時間都設定在這時刻。「你還是跟那個老傢伙有著聯絡?」他的表情愈來愈陰鷙。「就是這樣才會讓你的精神耗損得如此厲害。」

  她懶得跟他扯這些無聊事,直接走人。

  應有諾兜手一環,便結實地攬住她的纖腰,倚近她耳畔,連諷帶刺地糾纏不放。

  「那個老頭到底有什麼好?能教你分分秒秒記掛著他。而我跟你分開好些天了,你卻連想都不曾想過我?」

  「放開!」

  他扳回她的肩,冷冷眯起亮得分外明亮的黑瞳,狂射出挑戰的光芒。「你不會這麼冷漠的,你一定也有屬於自己的熱情,只是,你卻深藏起來不願讓我見著,為什麼?」

  「停止你的想像。」這人簡直莫名其妙。

  「不!我很堅持我的認定,你絕對不是一塊寒冰,你不過是少了溫潤,這才失去火熱的感情。告訴你,千萬別跟我說那個老頭是你的至愛,我不會相信的。反倒是你為什麼肯付出那麼多的時間與精力去陪伴著他,甚至因此讓你累到不設防地睡倒在我的辦公室裡?這其中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我很想知道。」

  她默不作聲,文風不動地站在那裡聆聽他的咄咄逼問,卻毫無反應。

  應有諾憎恨被忽視的感覺,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將他漠視至此。「無所謂,你不肯明說也沒有關係,我有腦子、我有能力、我可以一件一件挖掘出我想知道的秘密。」

  邀君寵不在乎地撥開箝制住她肩膀的手,大步離去。

  應有諾沒有追去,不過那抹愈來愈強烈的挑戰光芒卻是難以忽視。

  無所謂,時間還多得很,毋須焦急……況且他這人什麼沒有,唯有耐性特多!

  所以這場戰爭將會持續到他厭倦的那一天為止。

  而那天也就是邀君寵臣服的最美時刻。

  並且,不會太久的。

  夜極深,已近四點,這個時候是一般人睡得最入眠的時間,然而邀君寵卻在這時間才返回家門,準備休息兩個鐘頭後,繼續到應氏上班。

  「君寵。」

  「爸?」才進門打開電燈的她嚇一跳,怎麼父親還在客廳沒去睡?「您怎麼在這?」

  「我等你。」

  她奇怪地看他。

  「來,過來這邊坐……」他把女兒喊來沙發上坐定後,突然很仔細地審視她的小臉,臉色變得好凝重。「不只我在等門,連衣鈴都是在剛剛才被我哄去睡的,你是怎麼啦?到現在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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