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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她只是把桌上淩亂的書本收拾好,石鳴尊找她,大概又有命令要她去執行。

  範流星這種小心的謹慎態度讓石鳴尊擰起了眉。

  怎麼,範流星只當他是毒蛇猛獸。

  他抿抿唇,收住極可能噴出的怒火。「如何?課程追得上嗎?我請的那些家教他們的授課方法你能不能適應?」

  範流星愣了愣,訝異他居然也會關心起這種瑣碎事。

  「不好?」他濃眉一挑。

  「不,不,他們都是一時之選。」範流星忙答道。感覺怪怪的,眼前的男人似乎又蒙上一層虛幻的影,就跟前幾次一樣,好象心血來潮時,他就會變得比較可親些。

  他臉色和緩。「要是覺得不妥當,儘管直說,我會換最好的老師給你。」

  她再度怔忡。

  「怎麼?」她那是什麼眼神,簡直像在看怪物。

  她不安地退了一步。

  「沒有……我……我只是……」範流星小心翼翼地探著他的神色變化。「我只是沒想到你會這麼在意我的課業。」

  「有什麼好奇怪的,這可是我當初答應你的條件。」愈想愈覺可笑,想待她好,卻不想明說,還得用些藉口來掩飾。

  他說得對極,這一切全都只是利益交換下的條件罷了。

  範流星幽邈一笑。

  「其實你所聘請的老師都很專業,倘若我的成績不理想,那絕對不是家教的問題,癥結一定是出在我身上,可是呢──」她突然松了口氣,小臉露出難得一見的輕鬆笑容。

  「這幾位家教他們都異口同聲告訴我,按照我的成績,一定可以考上知名的學府。」

  「這樣。」

  「嗯。」她用力點頭,美麗的小臉綻放飛揚的光彩。「我聽到這些話覺得好開心。」

  石鳴尊凝視她絕美的笑臉,雙手不知不覺緊握成拳。「似乎,我唯一做對的只有這件事──沒有剝奪你求知的權利。」

  她愉悅的情緒霎時散去。石鳴尊為什麼要這麼說?是種諷刺嗎?可憐的她是因為什麼都無法掌控,才會把一切寄情在書本上。

  石鳴尊直視她,打從與她認識以來,范流星總是戴著一副假假的面具敷衍著他,他從來不曾看見過她發自內心的情緒,無論他給予了她多少東西,她都不曾樂開懷過。

  但此時,她卻開開心心笑了。

  然而牽引出她喜悅情緒的人並非是他,而是一堆死書。

  呵,在她眼中,石鳴尊不過是個無理霸王而已。

  「過來,把桌上的牛奶喝了。」想起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他口吻倏變沉硬。

  她僵硬地踱過去,拿杯子的手微微地顫,他又變了,是因為她說了什麼激怒他的話?

  石鳴尊把她的戒慎看得一清二楚,看來,他只會帶給她恐懼罷了。

  「為什麼你會這麼怕我?」他眼底浮上一層難解的陰鬱。

  「我……我怎會怕你。」她反射性的想要掩飾,連忙露出笑臉來,期望欺騙得了他。

  他犀利的眼神淩厲地鎖住她。

  「你……你在看什麼?」他突然不動也不語,這種必須揣測的氣氛讓她更加難受。

  「我是在看,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撕開你的保護膜?」不僅是征服感的作祟,還有──他發現自己開始受不了她的漠視與排斥。

  她悚然一驚!「什麼保護膜?」

  還裝傻!

  「聽不懂我的話?」他問「是聽不明白。」她驚悸地移開眼。

  他低笑。

  「好,既然不明白……那麼我來為你解惑好了。」他深深地瞅住她,喃道:「現在,為我笑一笑。」

  「什麼?」她怔住。

  「我說,露個笑容給我瞧瞧。」

  「你……」這算是什麼要求。

  「怎麼,連這麼簡單的表情你都做不出來?」他的眼神轉為深邃。

  她轉過身去。

  「我不明白你想印證的是什麼?」笑,當然簡單,問題是他想看的絕非敷衍的面具,但要她真心為他綻露笑靨,她辦不到。

  他壓抑著惱怒。

  「好吧,我不勉強你。」石鳴尊突然間改變心意。

  但範流星可不覺得大難已過,反倒脊背沁上一絲冰寒。

  石鳴尊拿起筆把玩著,眼神雖從她身上移開,卻出其不意的說道:「這個星期天我想辦個宴會來玩玩。」

  辦宴會?范流星疑竇未明。

  「前些時候石老爺不是才舉辦過一回。」那一次石鳴尊不帶她去,而她當然樂得輕鬆自在,並且還非常感謝上蒼讓她逃過被眾人圍剿的命運。

  「反正好玩嘛,我就邀請企業界新生代領導人好了,大夥聚聚,順便也把你正式介紹給他們認識。」

  她臉色瞬白。「這樣做……好嗎?」

  「有什麼不好的?」

  「我的身分……」她吞咽了一下,接著低聲道:「我的出身背景會引起軒然大波的。」

  「我一點都不擔心。」

  「可是──」

  他大手一揮,果決地截斷她的話。「老一輩的思想未必會讓新的一代接受,我想不會有人在乎你是什麼出身來歷。況且你是我認定的女人,誰又敢說什麼,就算說了,又能奈我何?」

  當然,他是天之驕子,誰敢說他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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