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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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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怪了,照你這麼說,傅先生應該不會有仇人才對,那會是誰想置他於死地?」 冷夜的臉色突然整個黯沉下來! 「冷先生,謝謝你的協助,我們會詳加調查的,有消息的話再通知你。」 「謝謝!」目送王警官告辭而去,冷夜倏地也沉硬地就往樓梯方向走去。 「你去哪?」沈魅影攔住了他。 「去捉兇手!」紅絲佈滿了他整個眼眶。 「兇手?」她試探地大膽一猜:「夜,你不會以為是你……爺爺做的吧?」 「除了他之外還會有誰?!」他森冷地道:「那個老傢伙為達目的向來是不擇手段的。」 「可是你沒有證據,這麼隨便扣他帽子並不公平。」她道。 「魅影,你不會明白的,這並不是他第一次殺人了。」冷夜的眼光變得好可怕。 「十多年前,他就曾經這麼活生生地害死一條人命;現在,他為了逼我就範,居然又如法炮製地重施一遍。魅影,你以為這種人渣適合讓他繼續活下去嗎?」 「你冷靜一點!」她猛然抱住了他,怎麼也不肯讓他走。「聽我說,最起碼你也該等到事情明朗化一點,你這麼失去理智地找他算賬,你會後悔的。」 「魅影,你別阻止我。」 「不!」她驚惶地摟得他更緊。「你不許去,哪裡都不許去…」 「魅影……」他俯下首凝睇著抱住他的微顫身子,激烈的脾氣不禁慢慢軟化下來,他怎能把自己心愛的女孩嚇成這副模樣?「小……」 「我不許你去,聽到沒有?不許!」 他自責地閉了開眼,反手將她鉗緊在懷裡,擁著她重新坐回醫院椅子上,輕聲地說:「對不起……對不起……」 「你願意聽我的了?」她仰起驚魂未定的小臉蛋。 「是!聽你的!」他寵愛地撫著她柔若嬰孩的髮絲,沉默了半晌!一對迷蒙的眼睛漸漸地沉湎於往事回憶中,慢慢地,他說道:「我在十歲那年遇上了傅鑫,當時兩個沒有大人管教的小子就這麼臭氣相投地混在一塊,我們十五年的交情是牢不可破的。」他輕托起她的下顎,對著有些驚異的沈魅影道歉說著:「很抱歉!當時為了留你在我身旁,這才商請傅鑫扮演無惡不赦的大壞蛋,也給了你錯誤的印象。」 他小心翼翼地詢問道:「小影,你會不會怪我欺騙你?」 她茅塞總算頓了開來!席捲她的第一個念頭竟是好氣又好笑。她氣的是自己的反應神經未免太過遲鈍,好笑的是她憶起與傳鑫之間的鬥嘴對話……那真的是滑稽又可笑。 「小影?」他試探地經喚。 「我不怪任何人,何況得辛苦編出騙劇的人是你們,我有什麼好計較的。」她無所謂地聳聳肩,大而化之的性格表露無遺。 冷夜總算松了口氣!這丫頭,總讓他覺得感動異常,他何其有幸,能遇上了她。 纏扣在她背後的手掌鎖得更緊了。 而她,索性就依偎在他懷抱裡接受著他暖熱的體溫和男性的氣息,耳畔則靜靜地聆聽他沙啞且黯然的嗓音一點一滴地解開她的疑惑及所不知曉的事實──「我母親當年只有十九歲,因為她父親的重病,也因為生活所逼,以至於她放棄了學業,隻身北上來找工作,可是一個鄉下女孩誰肯給高薪呢?無奈之下,她選擇了進入酒店上班,賺取較為豐厚的薪水,可是雖然她身在大染缸裡,卻堅持不讓自己的身體墜入萬劫不復的靈肉生涯中,就這樣,她工作了半年,直到遇上了那個男人,應該說是我的父親吧──冷靜翔……」 沈魅影緊緊反握住冷夜冰涼的雙手,給了他再陳述下去的勇氣。「一個富家公子跟一位處於煙花之地的女人,你可以想像他們那種沒有明天的結果,可是事情的後續發展並不只是這樣,我那父親居然已經是個結了婚的有婦之夫,他的妻子可是冷繁毅千挑百選出來的千金小姐。你想想,冷繁毅和他媳婦怎麼可能會任由我母親的介入?這其中的壓力、恐懼、折磨,我母親都一一嘗過了。但我那個傻媽媽,自頭徹尾深深相信冷靜翔是愛她的、是關懷她的,也或許真是這樣吧?!於是,我母親就懷了我。這個消息當然是震驚了冷家所有人,冷繁毅更是氣得暴跳如雷,以他的個性,他庶堪忍受自己的兒子如此大逆不道地忤逆他;於是,他發起狠來,使出了個雙管齊下的陰謀,他一方面牽制他兒子,另一方面則使盡各種手段逼迫我母親離開他。漸漸地,我母親對嫁入冷家已不抱任何期望,但她也從來不怨、不鬧、不哭、不生氣,她只是一心地想盡做母親的責任把我撫養長大;甚至為了不給我父……我父親製造麻煩,她跑、她躲,她盡其所能地遠遠避開我父親的追蹤。但是……冷繁毅,我那高不可攀的祖父,他並不滿意,為了讓他兒子真正對我母親死心,也為了讓他兒子重回欽定媳婦的身旁,最終,他選擇了不擇手段;那一天,是我親眼所見,這一輩子我更忘不了,有一雙手,自我母親背後狠狠推了她一把,那時站在遠處的我拼命地叫、拼命地喊,使盡全力地想阻止那雙手,可是……可是來不及了,等我狂奔到我母親身旁時,她死了!身首異處地慘死在大卡車之下……」 「冷夜!」沈魅影反手把全身僵硬彷如石膏像的冷夜抱在懷裡,發熱的眼睛不覺地模糊了視線。 「十多年過去了……我曾經傾盡全力地想搜集冷繁毅害死我母親的證據,只可惜到現在我仍然一無所獲;而冷繁毅在得知他媳婦竟然不能生育時,這才回頭來找我,要我繼承他的血脈、繼承他的事業。魅影,你說說,這好笑不好笑?好笑不好笑……」 「那你父親呢?他難道對你母親的死一點反應都沒有?」 「你相不相信報應?」冷夜唐突地反問,更森冷地自問自答道:「告訴你,我好相信,在我母親死後的第七天,我那父親和他妻子竟然也同時身亡,你曉得他們是怎麼死的嗎?車禍!同樣是和大卡車迎面對撞……對撞……」 「夜!」沈魅影衝動地把他攬得更緊,想給冰冷的他一絲溫暖,想把他的痛苦悲哀移轉到自己的身上,她受不了這個男人是這般的憂鬱、忿恨、仇苦;她不要,也不舍。「夜,別再回憶這些事情了,都過去了,全部已經過去了,求你,別再去想它們,別再讓那些痛苦圍繞在你身旁了。」 「我也不願意想,我也希望這些痛苦回憶能從我腦中消除掉。」他站了起來,望著手術室的大門慢慢打開,望著氣息奄奄的傳鑫被護士們推了出來,醫生說傅鑫已經脫離險境,他這才又冰冷地直視前方說道:「可是冷繁毅卻逼得我不得不去想。」 一隻顫抖的手將一張影劇新聞版的報紙擺在倪嗚淵面前,凝視他的眸子更是盛裝了恐懼,好半天,冷琳才低低地道:「嗚淵,你看看這上頭寫的……」 「什麼東西啊?」他接過報紙,快速地瀏覽報上新聞──本報訊:被封為超級經紀人的傅鑫,於昨日下午發生嚴重車禍,現場一片淩亂,車子幾近全毀,駕駛人傅鑫由於直接受創傷勢頗重,被送往醫院做緊急手術中;據醫師表示,因為傅鑫身體受傷多處,所以必須留在加護病房觀察幾天。而這次車禍的起因,由於肇事輛逃離現場,以至於無法立即得知車禍發生經過;但據本報記者所挖掘出來的消息指出,這場車禍極有可能不是普通的交通意外,而是出自人為預謀……倪嗚淵放下報紙,一隻大手環住冷琳的纖腰,將她帶進自己的懷中,讓她安穩地坐在他的腿上。 「只不過是件普通的車禍消息,怎麼把你嚇成這副模樣?」他失笑道。 「問題是傅鑫不是普通人。」 「那他是什麼人?」倪嗚淵漫不經心地用臉頰摩挲她細細的發。 「你難道會不知道嗎?」冷琳瞪著眼睛。「傅鑫是冷夜最好的朋友,也是他所仰賴的經紀人。」 「哦!那又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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