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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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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隨風不是卑鄙之人,你儘管放心。」他寒芒暴射。「不過你也最好別去傷害她,否則我同樣不饒你。」 「彼此!彼此!」他笑得得意。 「別用那種眼光看我,我會害怕的。」口頭上是這麼說,實際上卻是看不出他有任何恐懼的表情來。 一襲黑衣的皇甫少君,悠閒地品茗著,慵懶的姿態,倒也顯現了他那與眾不同的挺拔與神秘感。 「是你自己做出惹人討厭的事情來,怨不得我瞪你。」媛媛坐在對面小木凳上,漂亮的五官擰成一團,要不是大哥堅持要她來聽聽自己的身世背景,她才不願意委曲自己,坐在這地方跟這個親大哥喝茶。 皇甫少君放下茶杯,深深地凝望她,原本的輕鬆愜意開始轉變成激動。 「你曉不曉得?這十多年來,大哥找你找得好辛苦。」 「不曉得。」她頂了回去。 「不曉得我就說給你聽。」他不在乎媛媛的頂撞,反正他早就心裡有數,這個小妮子存心是想氣死他了。「我們皇甫家可也是名門世家。」 「真的?」說她不在乎,全是騙人的。 皇甫少君點點頭。「十六年前,皇甫家在朝庭可是巨柱棟樑,一派忠臣全以爹爹為首,為皇帝鞠躬、為國家盡瘁,而且深得平民百姓們的敬佩,但——」他幽幽歎口氣。「該說是大宋氣數已盡,也可以說朝廷是個扶不起的阿斗,總之皇帝只喜歡聽那些奸的讒言,所以,剛正不阿的爹爹就這樣地被罷了官!想想,既然無法在朝廷裡建立清流,最起碼也要做到不與奸佞同流合污吧!丟官也罷!或許退出仕途隱居山林,過著無慮生活也是美事一樁,最後,爹爹決定帶著娘親、十歲的我、還有尚在繈褓中的你、以及幾位忠僕,想要離開了京城,往南方去,然後……」 「然後怎樣?」一向最愛聽故事的媛媛早就忘了和皇甫少君之間的衝突,搬著小木凳愈坐愈近。 「然後事情發生了,就在出京的前一天夜裡,一群蒙面匪徒突然偷襲皇甫家,追殺我們一家人,娘不得已之下一手抱著你,拉著我,連夜逃出京城躲藏起來,而爹爹則與家僕們死命抵擋,護守著皇甫家。」 「爹為什麼不跟著逃命去?難道家裡藏有寶貝,他捨不得走嗎?」媛媛雙手撐頰,皺眉問道。潛意識裡,她已經開始承認自己是皇甫家人。 笑了笑,他寵溺地撫著她粉嫩嫩的頰。 「是有寶貝,可是並非是你所想像那種俗不可耐的金銀財寶,爹爹護守的是一份朝中奸佞勾結外族的有力證據,這也就是爹為什麼死守不放的原因。」 「好偉大喔!」媛媛開始覺得身為皇甫家的後代似乎不錯。「那接著呢?」 「接著就在寡不敵眾下,爹只來得及將那份證據交給一位好友帶走,自己則壯烈犧牲了。」雖然事隔十六年,皇甫少君也未曾目睹當時慘狀,但經由扶養他成人的忠僕口中得知後,如今再轉述給唯一親妹妹知曉,那股哀傷猶是盈漲胸懷。 媛媛擦了擦淚,揉揉紅咚咚的小鼻子又問道:「那娘呢?你跟我又為什麼會分散?」 「我們一路被人追殺,你卻啼哭不止,娘不得已之下只好先將你藏身在一座私人馬廄最深密處的一隻桶子裡,讓馬兒的揚蹄嘶鳴聲掩蓋你那嚎啕的哭泣聲,然後又想法子安置了我……她不顧一切又奔回家中,想探探爹親情況如何,結果……她陪著爹一道走了。」他深深地凝睇她,眸中全是歉意。「後來我回去馬廄找你,沒想到連你也不見蹤影,再次相見竟是十六年,大哥對不起你。」 「不怪你,要怪就怪我自作自受太愛哭了,這才會與你分散,而且事情都過去了不是嗎?我相信大哥吃的苦頭也不會比我少。」她拍拍他的手反過來安慰他。 雖說對他的好感重新凝聚,但最重要的答案她可還沒聽到。 「皇甫大哥,你的故事並沒有提到柳大哥的事,那你怎麼會說柳大哥是害得我們皇甫家族家破人亡的兇手呢?」真是的,這個是大哥、那個也是大哥,兩個大哥分別稱呼起來真是麻煩,媛媛突然扭起手指兒思考這個煩人問題,這才沒瞧見偷偷伸了伸舌頭的皇甫少君一臉心虛表情。 是呀!太專注投入了,差點被媛媛點出破綻來。 「你以為那群攻擊我們的匪徒是誰?有人親眼目睹帶領這匪徒的頭頭正是柳隨風之父柳世詮,所以我指責柳隨風是兇手並不為過,阻止你和兇手之子在一起更是天經地義的事。」他轉得好輕鬆。 「你一定弄錯了,當年目睹的人肯定是個瞎子,要不然就是老眼昏花、指鹿為馬,我敢用生命保證,柳瑩山莊的人和皇甫家人一樣,全是好人。」媛媛踩在凳子上,激動地據理力爭。 「你已經被他所迷惑,整顆心全向著他,我是你親大哥,沒有理由看你陷於不孝而置之不理。」 「我聰明得很,沒人可以迷惑我,倒是皇甫大哥年長我十歲,卻不明事理,比我笨得多,我這個做妹子的人決定好好教育教育你,讓你學學什麼叫做分辨是非,你等著。」媛媛從凳子上跳下來,沖出玉樓,找她的方法去。 皇甫少君好氣又好笑地望著她小小的身影消失。 能找到這種個性奇特的妹子倒是件挺有趣的事。 他籲了一口長氣。分散十六年,好不容易乍然相逢,心中這一份喜悅根本是筆墨所無法形容的。 這些年來他未能盡到為人兄長的責任,如今相認,他肩上就背負著一項不能抗拒的命運,那就是要好好照顧她。 而第一件事情——那就是要讓她和柳隨風這份情緣能維繫得長長久久。 那該怎麼做呢? 仰天再歎一聲,皇甫少君喃喃念道。 媛媛,你可知曉?沒有經過風浪曆鏈的愛情是很難堅貞的,為了你今生今世的幸福著想,做大哥的只好出此上策,希望你會明白大哥的一片苦心。 忽爾!他又邪邪地笑起來,那抹古怪模樣竟和媛媛每回決定惡作劇時的神情如出一轍,恐怖極了。 第九章 「如果依照皇甫少君所言,這個皇甫家應該就是當年那個皇甫家,照這個樣子來斷,這皇甫少君所說的話確實有那麼一點點的可能性,唉!不對!不對!他說的話簡直是狗屁不通,老莊主的為人眾所皆知,皇甫少君的指控太過牽強,不足採信。」秦觀山不安地在書房裡踱過來踱過去,雙手不斷搓揉鬥大的腦袋,拼命思索著。媛媛身世之謎揭開本是件喜事,卻出乎意料地又扯到了上一代的恩恩怨怨,這對金童玉女為何老是碰上折磨人的麻煩,氣煞人也。 「十六年前我年紀尚幼,山莊內的事物更不曾參與瞭解過,為了確定皇甫少君所說的話是否屬實,抑或另有蹊蹺,只好請秦叔和劉總管回憶往事過濾一遍,看看能否找出蛛絲馬跡來。」柳隨風並不煩心,反正結果如何他都不可能放棄媛媛的,現在他想弄明白的是,皇甫少君的指控真相為何?他不願媛媛心存疙瘩。 「這老莊主與皇甫參知政事相識這點我敢確定,但他們交情究竟到何種程度這我和劉總管並不瞭解。」秦觀山在抽絲剝繭下先理出頭緒來。 「我倒記得一事。曾有一日,老莊主急忙出遠門,因他行色匆匆,我們也來不及細問,又因山莊遭逢事故,所以我們才未伴隨老莊主前去,現在回想起來,再把日子推算回去,是和皇甫少君所說的日子相去不遠,這似乎又證明老莊主和皇甫家的變故該有某種關聯。」劉總管又道:「但要把這些巧合判斷成老莊王是兇手的結論,則是萬分之萬不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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