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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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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跑來了?」命寶望著他,三更半夜的,還以為他睡了呢。 「天地出現異象,雷聲大作,但我寢室外頭並未下雨,我覺得奇怪,所以出來一探究竟。」穆承襲看了眼天空,雨已停止,甚至沒有一絲烏雲,星星月亮都高掛在天空中,彷佛剛才的滂沱雨聲只是想像的夢。 但明明有雷響和雨聲。 他覺得怪異,出門一探,並無雨,可遠遠之處又傳來雨聲。他於是循著聲音往園林方向而行,發現愈近園林偏僻的方位,雨勢愈大。怎麼會有這麼詭異的下雨方式?他狐疑,走近一看,竟然瞧見了命寶在此,且全身上下散逸著迷離的巫女氣息。 任誰瞧見此刻的命寶,第一個念頭都會覺得她是巫女。 這也是讓他緊張的原因。 穆承襲已經顧不得這場怪異大雨是怎麼形成的,還只狂下在命寶所站的位置,更不管是不是巧合,他在意的是命寶一旦被視為巫女,就會被殺。 只要傳到皇帝、皇后或貴王爺耳裡,巫女就必死無疑,因為解除斷子嗣咒法的方式,就是殺掉巫女,這是穆氏皇族的認知。 穆承襲倏地回身問著呆傻的另一名宮女,道:「你剛才看見了什麼?你們兩個又在做什麼?」 「沒、沒做什麼。」施宮女也不是笨蛋,從皇太子的臉色中已看出他要她別多嘴。「什麼事都沒發生,我跟命寶只是想捉蛙解悶,這才到池塘邊來的。」 「就只是淋雨及捉蛙?」穆承襲表情嚴厲地再問。 「是……就是這樣子而已……就是捉蛙。」 這宮女很識相。「好,你走吧。」他下令。 「是。」施宮女疾步離去。 命寶目送施姊姊快速離去後,側首問著穆承襲。「你不會又想殺她吧?」 「我是。」他坦白回道。 「不行殺她,因為我並不是在捉蛙。」命寶主動承認自己剛才的行徑「沒這麼簡單」,她不認為穆承襲好矇騙,而且不能讓他殺害施姊姊。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在捉蛙,所以我才要殺那宮女。」他深邃的眼眸凝視著命寶,說道:「你在挑戰『祥瀧天朝』的禁忌,你在施展巫術,對不對?」 「對,我在施展巫術,所以你不可以殺施姊姊滅口,你若動她,我就立刻把我的巫女身分宣揚出去,讓你的殺人變得毫無意義。」她直接告訴他,她會有的回應。 至此,烏孫命寶已經無法不去面對自己的身分問題了。她不可以再裝成懵懵懂懂,不斷躲避著這疑問。十多年了,再無知下去只是讓自己過得更累。連姓氏都不敢拿出來面對的人生,好麻煩也好辛苦,夠了,她不要再混沌過日,就承受烏孫這姓氏帶來的風險吧,至於會發生什麼問題,她就見招拆招吧! 「你……你行!」穆承襲惱怒,他在護她,她卻不領情。「好,我不殺人。」 「其實殺她也沒辦法改變真相,我姓烏孫,我被教導過念咒、下符、施術,看來我是巫女的子嗣沒錯了,就算施姊姊被你滅口了,我的巫女身分還是不會改變的。」命寶自嘲一笑。 「你怎麼好像現在才弄懂自己是巫女?」穆承襲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原來之前她也弄不清楚自己的身世,所以才不曾表露出巫女身分的秘密來。只是她為什麼會弄不清楚?養育她五年的蝶花神醫又是怎麼一回事?蝶花神醫沒告訴她,她的巫女身世嗎?隱隱之中,他覺得蝶花清楚命寶的一切身世,甚至蝶花要他「照顧」命寶也是有所圖謀的,只是,蝶花在算計什麼?他不懂。尤其蝶花應該知道穆氏皇族是忌憚巫女的,甚至還可能會殺掉巫女,那麼為何把養育五年且視為女兒的命寶推給對巫女最忌憚的皇族?他怎麼敢賭命寶能幸運存活?他在搞什麼花樣?一定要找到蝶花問個明白才行。 命寶又道:「我確實是直到剛剛才確定自己是烏孫巫女,我以前從不去思考這個問題……好吧,我已弄清楚我擁有巫女血脈,我不僅姓烏孫,我還被傳承過巫術,我甚至可以操縱巫術,不過,就算我是巫女又怎樣?我的日子還是得過。」命寶聳聳肩,承認後反倒覺得輕鬆。 小時候被罵是邪魔女,她生氣,覺得自己又沒去害人,更沒使用巫術傷人,可眾人卻排斥忌憚她,簡直無聊至極。現在,她覺得自己是巫女了,可又如何?她一樣沒想去害人傷人,想想,當巫女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穆承襲看著烏孫命寶一派輕鬆無謂的樣子,她似乎不知道自曝巫女身分很可能會死。 她進入太子宮的這三年期間,他同樣不去確定她是不是巫女的後嗣,就是擔心一旦確定她跟烏孫琤有所關連,以穆氏皇族的身分看她,殺她是唯一的路,所以他才會排斥求證。 「不僅是巫女法術的問題,你還可能是烏孫琤的後嗣。」穆承襲再提醒命寶事情沒這麼簡單且容易解決。 「是有可能啊。」烏孫命寶依然輕鬆回道。 「變成烏孫琤的玄孫你無妨?」 「那又怎樣?」她撇撇唇,道:「就算烏孫琤是我的祖先,她曾使巫法替穆氏建國,然後就不見了,可,與我何干?都是一百五十年前的事情了,我不清楚她與穆氏皇族的糾葛,而且也不該牽連到我吧?」 命寶儼然不知道烏孫琤與始皇的糾葛內情。 「噢,如果真是看巫女不順眼,要殺我也隨便,生死由命吧。」她再一次無謂地道。 穆承襲深深地看著她,烏孫命寶果然是特別的,他欣賞她但也不舍她。 「那下咒斷子嗣之事呢?」穆承襲試探一問。 「啥?什麼斷子嗣?」命寶一臉狐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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