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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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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一直讓歐陽驥掌握大權的朱承曦這回可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黝黑的星眸射出淩厲無比的光芒來,毫無轉圜餘地地道:「請驥叔別忘了我日月集團的宗旨,我不希望再有腥風血雨的事情發生;既然我們都已經決定要拋棄以往那種逞勇鬥狠的日子了,又何必去在乎別人的挑釁?我不許日月集團有走回老路的情形發生。」 「但是……」歐陽驥的自尊與威信這回可是狠狠地受了挫,但他仍然不死心地想要翻案。 「如果有人不聽指揮,就別怪我用幫規處置!」朱承曦的臉色更為冷峻,不容辯駁的王者之風完全流露出來。這些身經百戰的老江湖一時間都被他的氣勢給震懾住了,紛紛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再有異議。 看他勢在必行的決心,歐陽驥馬上聰明地見風轉舵,乾笑了兩聲。「我真是忙糊塗了!一時心急才會沖過了頭。既然少爺下達了命令,我們理所當然都會遵守。」他諂媚地附和道。 「是啊!開了一整天的會,大家全累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要是誰還有問題想請示的,就全交給藍色火焰——歐陽驥來處理。」柳應之也試圖緩和這緊繃的氣氛。 「封昀,護送少爺回去。」歐陽驥立刻命令道。 「是!」 在封昀的護衛下,朱承曦和柳應之都從原電梯下樓離去,而屬於柳應之手下的五位紅色火焰也從另一個秘密通道離開,偌大的會議室裡只剩下六位紅色火焰和歐陽驥,他們各懷心事地坐在原位上。 無聲地歎了口氣——歐陽驥已冷汗涔涔,仿佛歷經一場生死交關的激烈格鬥般,全身乏力地癱進椅子裡。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讓那個小子的氣勢給震懾住了。 「什麼跟什麼嘛!」他在心底低聲咒駡著,但這等窩囊樣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別人給看穿的,否則他將如何帶人? 「龍頭,他會不會已經發現到什麼了?」其中一名紅色火焰的神色十分不安,似乎即將大禍臨頭似的,連聲音都是顫抖的。 「是啊!看他剛才那樣子,我也懷疑是不是已經被他查出什麼端倪來了。龍頭,你想想,究竟會不會有事啊?」另一名紅色火焰與原先開口的人是如出一轍的表情。 歐陽驥不滿地斜睨他們一眼,冰冷的視線足以叫這些江湖人物再度心生懼意。「你們都是多大的人了?居然會怕起那個乳臭未乾的小鬼來!噴噴!這件事要是給傳了出去,我看你們的面子要往哪裡擺!也不怕叫人笑掉大牙嗎?」 「可是——」對於他的冷嘲熱諷,他們只能低垂著頭領受。沒辦法!剛才朱承曦那股嚇人的架式,何止他們被嚇住了,就連一手培育朱承曦、同時也是他未來岳丈的歐陽驥也同樣不敢造次。但這些話,他們只敢放在心底,可沒有人敢大膽地說出來,除非是不要命了。 他們能當上紅色火焰、在日月教裡呼風喚雨,除了少數幾位是朱夢龍留下來的舊部屬外,其他人幾乎全是由歐陽驥一手提拔上來的。強將底下無弱兵,能讓歐陽驥看上的人絕對是有高人一等的本事。雖然各人有各人擅長的本領,但相同的是——這些人全是屬於不甘雌伏之輩,總妄想能稱霸一方,是懷有野心的激進分子。歐陽驥盡力拉攏他們,同時也給予他們想要的權力與財富,但卻也牢牢地將他們控制在掌心中,任誰也別想飛出去。 為了安撫眾人不安的情緒,也為了重拾眾人對他的信服,他信心十足地道:「你們儘管放心好了!那小子根本不足為懼;我既然能把他拉拔到這麼大,就自然會有辦法制住他。而且你們也別忘了,名義上他雖然是日月教的總龍頭,實際上他可是沒有半點實權的;現在的日月教是由我當家,你們擔什麼心?只要往後行事小心點,按照我的計劃一步步地蠶食日月教就行了!就算他們到時候發現了又能怎麼樣?」他的野心表露無遺。 「龍頭,我實在不懂,你直接解決掉他不就行了,何苦一直把他放在身邊?這樣有可能會阻礙了我們的計劃。」 歐陽驥搖搖頭,「日月教從古至今的傳承都是奉朱氏為首,如果他出了意外,可想而知整個日月教都會陷於分裂的狀態;而那些冥頑不靈,仍效忠于朱承曦的人更會把這筆賬算到我們頭上,到時我們打下的江山和目前所有的產業將立刻瓦解,那時就算我勝了,但想再重新整合日月教,也是萬萬不可能的事了。我不能冒那種險,否則我多年來的心血豈不全白費了?所以,我只要控制住朱承曦,就等於控制住一切了。」他胸有成竹地說道,似乎每個人都在他的掌控中,誰也逃不掉。「就借由那個孩子來助我達成統合日月教的願望吧!」 第二章 日月大樓是一幢陳設氣派、造價昂貴的辦公大樓。最特別的是,大樓的正前方有一座開放式的花園廣場,廣場上設置有噴水池、花圃,和幾張可供人歇息的椅子。路過此廣場的人幾乎全是在大樓內上班的白領階級,否則就是來自隔了兩條大馬路之外的一所私立大學的學生。 站在有半層樓高的階梯上——他俯瞰廣場四周,所有景物都已被夕陽餘暉給覆蓋住,看起來一片暈黃黃的,恍如置身幻境中,有些許的不真實。 路過廣場的行人,臉上都充滿了安詳與滿足;這景況與他身處的環境相較,簡直是有天壤之別。 朱承曦脫掉了剛才開會時所穿的那身金色衣物,換上一件簡單的白襯衫和藍色牛仔褲。雖說是再簡單不過的打扮,卻掩蓋不住他那股與生俱來的氣度,輕便的衣服只會把他襯托得更加氣宇軒昂。而跟隨在他身後的封昀也和他作了相同的打扮。只不過外頭多加了件薄薄的外套,不是為了禦寒,而是為了掩蓋住一支性能極佳的短槍。 「少爺在想什麼?這麼入神。」封昀側過頭去看著他那陷於深思中的面孔。 「沒有,我沒有想什麼,反倒是你……」他佯怒地瞪視著他。「你又忘了跟我的約定了嗎?我們不是說好了,只要是你跟我單獨相處時,就沒有那種可笑的主從之分!我們是單純的好朋友、好兄弟。」 封昀為難地道:「我沒有忘。但是,我總覺得不太好,要是讓人聽見我們以兄弟朋友相稱,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我看……」 「就算讓人誤會又怎麼樣?難道我這種身分就該註定一輩子都不能有知心朋友嗎? 我就活該得一輩子都這麼孤獨嗎?「他毫不掩飾地洩露出不滿的情緒;也唯有在封昀面前,他才會毫無顧忌地表現出他的喜怒哀樂。天知道他是多麼渴望成為一個平常人!如果不是當年親口答應他父親絕對會幫他完成遺願,他早就卸下這個重擔了。 「承曦,別這樣!」封昀總算開了口,而且也如他所願地以平輩朋友的身分喚著他的名字。他很瞭解,面對日月教裡那些深沉難測、善用心機的老江湖,壓力之大是無法形容的。而他是那麼地年輕,卻得背負這麼重大的責任,每天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真是夠累的了。 有感於自己先前大過激動,他又輕輕說道:「封昀,對不起!我太任性了,我不該對你發脾氣的。」他為剛才的失態慚愧地道歉著。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明知你很累,我卻什麼忙也幫不上,只能在一旁看著你孤軍奮鬥。就好比剛才,我乾爹在會議上那種獨斷獨行的態度,我甚至無法說上一句話。 承曦,我現在替我乾爹跟你說句抱歉。」 「又不關你的事。」他撇撇嘴角,「更何況,我也沒有怪驥叔的意思,畢竟他掌管了日月教十七年的時間,當然對教內的大小事務都比我更熟悉。其實,日月教能夠慢慢脫離以往那種血腥的日子而步上常軌,驥叔功不可沒。」 「你當真信任他?」封昀古怪地冒出這麼一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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