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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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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灣邊、近山處,有一棟長年失修的建築物靜靜地坐落在那裡。正因為它殘破不堪,所以很少有人會去注意它,因此日月教才會選中它做為這次的交易站——根據情報透露,這次的毒品和槍械走私數量之大,將會是有史以來最多的一次。而在他們的計劃裡,更有意將臺灣當成亞洲最大的毒品和私槍轉運站。 漆黑的屋子摹地燃起光亮,隨即又立刻熄滅;一個鐘頭內都是如此不定時地閃爍著。 岳寧篤定一笑——不會有錯了!她用無線電打暗號,通知她所帶來的組員們,等屋內的燈光再次亮起時,就全副武裝沖進去,將日月教的人一網成擒;尤其是這群匪徒們的大頭頭、身分成謎的日月教主——為了這次的龐大交易,他可是破天荒地露了面。 燈在岳寧的期盼下終於再次亮起,肅殺之氣立即凝聚在參與圍剿行動的眾警員身上。 以岳寧為首,這十多位身經百戰的組員,各個奮勇地沖入屋內;他們的子彈都已上膛,一有風吹草動便隨時可以扣下扳機。 但進屋後的岳寧卻呆著木雞,傻傻地愣在當場,喃喃地道:「上當了!」這是她的第一句話。 跟隨進屋的組員也面面相覷,愣愣地有些不知所措。屋子裡頭什麼都沒有,空蕩蕩的,連個鬼影子都沒有。事實擺得很明顯,這是陷阱——一個巧妙引君入甕的陷阱! 「該死!」她咒駡著自己居然會如此輕易地受騙上當。楚揚罵她的話一點也沒有說錯,她果真讓復仇的衝動蒙蔽了理智,不但因此而害死了自己,甚至還連累她身旁的這些夥伴們。「快撤!」她大叫一聲。 「你們還天真地以為逃得掉嗎?」這時,前後左右、四面八方突然有好幾隻火力強大的槍管瞄準了岳甯一行人。 她何嘗願意如此,但看這情形,真的是大勢已去了。 「對不起!」岳甯發自真誠地向夥伴們道歉;縱使他們的眼神中知道大家並不怪她,但她仍然感到無地自容。 「別以為你們包圍我們就表示你們勝券在握,在事情還沒有結束以前,結果是怎麼樣還是個未知數呢!」警員中有人喊了出來。 「是啊!別小看我們,不死金剛可是我們的外號。」有人出聲附和。 「放下槍,跟我們去投案,法律會給你們一個公正的裁決的。」大家鬥志昂揚,先前短暫的慌措現在已盡數散去。 「懸崖勒馬是你們唯一自救的方法,好好考慮清楚,別再執迷不悟了!」岳寧對著日月教那些教眾們喊話。生何歡,死何懼?只求尊嚴,沒必要在這些下三濫的人渣眼底下喪失人格。 「這些人簡直瘋了,全是一群怪物!」日月教裡有人不可置信地說著,拿槍的手居然會微微顫抖。 「看各位的樣子是準備全力一搏了嗎?那好!我就來瞧瞧究竟是誰在執迷不悟。上——」為首的日月教徒一聲令下。 「住手!」門口突然沖進一個人來大聲制止。 「封大哥?」為首的金石認識他,對於這個教主身邊的紅人,他可不敢有半點得罪,但他只覺得十分納悶,怎麼歐陽驥親自布下的天衣無縫的計劃,眼看即將要成功了,他卻無端地跑來阻止? 「你——」岳寧也同樣用充滿不可置信的神情看著他。 封昀看著瞪大眼睛的她,不禁自嘲地苦澀一笑;他感覺到自己好像從她臉上看到意外之後的失望。的確!她是有資格失望的,她多次都大意地讓他安然退走,平白喪失了對付日月教的大好機會。 即使心中苦澀不已,但他仍然要救她。 「金石,叫大家退走!」封昀對率領這批殺手的金石說道。 「退走?」金石張嘴怪叫:「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說退走!」他再次沉聲道。 「封昀……」金石霎時有了警覺。「你背叛了藍色火焰,背叛了日月教,你該死!」 二話不說,他立刻下了格殺令。 頓時槍聲大作——事情發生了,情況卻和預料中的完全相反。在這些狙擊手的眼中只有前面的目標,然而卻疏於對後面的防範,結果倒下來的人全都是躲在暗處準備開槍的狙擊手們。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有援兵相救,使一直處於劣勢的岳甯一行人幸運地重獲生機;縱然有些漏網之魚也開槍攻擊,但全在心慌意亂下失去準頭,因此只有一些警員受到不太嚴重的槍傷。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這轉變讓岳寧心喜不已,激戰後——岳寧確定己方已掌握了絕對的優勢,她突然一把捉住封昀的手,把他拉到角落裡。 「你要逮捕我嗎?」封昀看著她,臉上不自覺地蒙上一股濃烈得化不開的情愁。 她為他臉上湧現出來的悲哀而感到心痛。呆立好半晌之後,她發現自己竟然想說的話全都說不出口。 封昀靜靜地看著她,靜靜地看著……終於歎了口氣,許久才逼出一句話來:「再給我一點時間,我還有一些事情必須去做。不過你放心,等時間一到,我會自動去向你報到。」 「不!你誤會了。」她搖搖頭,虛弱地道:「我沒有意思要逮捕你,我——我只是有些話想問問你。」 「問我?」他閉了閉眼,了然一笑。「我想我應該知道你想問什麼,所以你也不必開口。岳寧,我是不會告訴你有關日月教裡的任何事情。」 「你錯了,我不是想問你日月教的事。」岳寧若有所思地審視著他。「我只是想問你為什麼?」 「為什麼?」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說,但封昀卻只是傻傻地回了她一句:「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說完之後,又為自己的答案感到可笑:他怎會不知道為什麼?他當然清楚,那是因為他的心弦被她所撩動,平靜的心湖為了愛而波動。不過,他並不打算說出來,因為他相當清楚自己絕對掌握不住她,既然如此,說了又有何用? 他悄悄地安慰著自己:這世上那麼多的愛情故事裡,能擁有真正幸福的又有幾個? 短短的幾分鐘裡,由他臉上所露出來的落寞,以及眼神裡的真摯無悔,她也明白了;她輕易地讀出了他極欲隱瞞的心事。她動容地道:「我很抱歉。」在說這句話時,她的腦子裡同時浮出另一個人的身影——那是楚揚。 他訝異她竟能看穿一切,粗獷的臉上也展露出淡淡的淒迷笑容,看起來是那麼地溫柔。「我明白,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強的,所以你不必向我道歉,因為誰都沒有錯。」 為他的真心,也為自己未可知的愛情發展,岳寧竟有一絲哽咽。 被掌控後的現場已全然恢復原先的秩序,除了多了一些傷者痛苦的呻吟聲以外。 這地方不再需要他了!封昀轉身離去。 「你要去哪裡?」岳寧在背後喚住他。 「這是你的關心?」 「是的!」她的回答絕對沒有虛假。「是我發自真誠的關心;我想,就算做不成情人,也可以做朋友的,對不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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