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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上回被丟下的狼狽她永難忘懷。

  「喂!你這傢伙一點君子風度都沒有嗎?」何憐惜乾脆邊追上去,邊嚷道。

  南宮尋隱突然停下腳步,回頭,涼涼地問道:「你確定要跟上來,不在這裡等著?也許那位池磊先生會去而複返,與你共譜戀曲,讓七彩湖傳說變成真的。」

  聞言,她一震。

  「怎麼,你不是巴望著傳說能成真?」他緊緊凝睇她僵硬的表情。

  「我是希望啊……」她的身子無法控制地發起抖來,可是回復的口氣卻是很強硬。「我只是冷嘛,所以才會想要離開七彩湖。不過你放心,就算我現在走掉,以後還是會有機會遇到他的!」

  「你這麼有把握?」

  「是有把握!」

  聽著她完全不認輸的口吻,南宮尋隱還想調侃,但,她的身軀已抖成秋風落葉之姿。

  「走吧。」他道,手伸過去,握住她冰涼的小手,往林道走去。

  她失神了,恍傯地看著被牽握住的手。

  他的掌心好熱、好溫暖。她不想鬆開,更忘了才剛跟他吵過架,就這麼被他緊緊握住手,連到了停車場,都沒有鬆開的意思。

  「上車。」他打開車門,也終於驚醒一路失神的她。

  何憐惜窘迫地鬆開他的手掌,繞到駕駛座旁邊,坐上。

  在這種清晨時分,街道上的商家都還沒有營業,濕透的兩人只能靠著車上的暖氣,暫時驅逐體內的寒意。

  幸好有他。

  不然,又要獨自一人面對這身的狼狽了。

  「謝謝。」何憐惜開口道,說著早該說出的謝意。

  他望了她一眼,沒說話,只是靜靜地享受著這和諧的氣氛。難得與她有這麼平和的狀態,難得呵……

  「嘟——」

  手機鈴聲破壞了這份安逸。

  「是我的電話。」何憐惜七手八腳地趕忙從包包裡找出手機,按下通話鍵,出聲。「喂。」

  「惜惜,你在哪裡?」是父親的聲音。

  她憨著氣,小心翼翼地回道:「我在屏東。」

  「屏東?你跑去屏東做什麼?」

  「有點事情要處理啦!」她不敢說實話。

  「那處理好了沒有?你立刻趕回臺北好不好?」

  「怎麼了嗎?什麼事情這麼著急?」

  「你快點回家,爸爸給你安排了場相親宴。」

  「相親宴?!」

  她錯愕地嚷出,駕駛座上的南宮尋隱濃眉一揚。

  「快點回臺北哦!爸等你。」交代完畢,何令掛了電話。

  「喂?」

  她傻傻地望著手機,喃喃說著。「怎麼回事啊?相親宴?什麼相親宴?」

  「恭喜。」

  南宮尋隱的聲音傳出。

  「恭喜?恭喜我什麼?」她不解地反問。

  「恭喜你可以脫離七彩湖傳說的魔咒。」他道,踩下油門,車速加快。

  「我相親跟七彩湖傳說有什麼關聯?」她愈聽愈糊塗。

  車行速度愈來愈快,四周景物不斷飛掠而過。

  「怎會沒有關係?一旦你跟相親的對象看對眼,那麼你在七彩湖所做的一切就等於是白費工夫。」

  說來說去,還是要她走出傳說的夢幻世界。

  她再也忍不住了,忍不住想問出盤旋在心頭許久的問題!她要乘機問個清楚。

  「南宮尋隱,你處處跟我唱反調,並用盡心機阻止我相信傳說,是因為跟你過去所認識的女孩有關聯嗎?」

  此話一出,車廂內的溫度突然降至冰點。

  她不畏涼意,再問:「你以前是不是交過相信傳說的女朋友?」

  南宮尋隱並沒有應聲。

  在漫長的公路上,只有車行聲,沒有他的言語,連呼吸聲都幾乎沒有。

  就算心裡惴惴不安,何憐惜還是想問。她好想好想問清楚那張小卡片的成因,以及後來的結果。

  「你先前曾經對我說過,你有個朋友非常相信傳說,可是你卻取笑她呆、她傻,甚至引用她來嘲笑我跟她是一樣的愚蠢。只是,你不曾告訴過我,你與她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故事,只讓我知道你痛恨傳說、討厭傳說、不信傳說!你不讓我知道個中原因,卻要我像個小傻蛋似地任你調侃、諷刺、外加戲弄,這未免太不公平了!」她說著說著,竟然義憤填膺了起來。

  南宮尋隱對她的憤懟似乎充耳不聞,依然沉默著。

  「喂!」

  他不語。

  「南宮尋隱?」她說到口乾舌燥,他怎麼還是不吭聲?

  他仍舊沒反應。

  「你搞什麼神秘——」

  「夠了!」突然進出的冷厲話聲讓她驚駭地住了嘴。

  圓瞠的杏眼覷望著他冷峻的側臉,何憐惜有些畏縮了。

  怎麼回事?這個問題有這麼嚴重兼難以回答嗎?他的反應也未免太過激烈了吧?

  即使如此,她仍想追問,不想放棄。

  不是因為好奇心作祟,而是不想看見他冰涼的眼神。就像現在,與他之間就好像隔著一道沒有盡頭的鴻溝似的,她不僅跨不過去,就算只是小小的觸摸,都會被那四射的冰涼寒意給凍傷。

  她偷偷吸口氣,試圖再作一次努力。「真的不能透露?連一點點都不能說——」

  「與你無關!」冷厲聲再度打斷她的追問。

  她終於火大了!

  「好!不問就不問,稀罕廣她別過臉去,生起悶氣來。

  跑車以飛行的速度往臺北奔馳。

  往事,他早就不願再提。多年來他不斷地壓抑、不斷地選擇遺忘、不斷地要求自己作出了斷!他要忘記過去,既是如此,他又豈會讓傷疤再次暴露出來?

  直到車子抵達臺北何宅門口,雙方都沒再說過話。

  車停妥後,何憐惜抓起包包,只丟了個「謝」字,就頭也不回地奔回家中。

  「砰!」

  門扇被重重地關上!

  他凝視著緊緊合閉的大門,聞嗅著那怒火的餘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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