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梁虹 > 紫玫瑰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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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這場頒獎盛事,她興奮了好幾天。平日做來索然無味的雜事也因著她的好心情變得有趣;偶爾她還會關起房門,換上母親買給她的淺藍色洋裝,想像她穿著洋裝,翩然走在會場的情景,不自覺的,唇角就會漾著笑意… 五光十色的臺北一個與她生活天地天差地遠的地方……晶瑩的珠淚在眼眶亂轉,她趕緊側過身,淚水立刻滑下枕頭。 「啊……她既然說不要緊了,就——就讓她去嘛,反正秋棠的臉色紅潤多了,去臺北頂多坐一趟飛機,不礙事的,對不對?」玉璨楊喳喳呼呼的爭取同意票,擠眉弄眼的暗示眾人玉秋棠的落寞神色。 玉龍清和洪伶兩人相視歎息,玉淩陽緊皺的眉頭則一直未見舒展。 「我想睡一會。」棉被裡傳來悶悶的聲調,就算她努力強忍住,決堤的淚水仍落得飛快,她迫切需要一處空間任她哭個痛快。 「大哥?」面對家人的無動於衷,玉璨楊簡直要哀號了。 打小,秋棠就像他捧在手心的一塊肉;即便她有一丁點不快活,身為二哥的他總會心有戚戚焉的難過老半天,更何況眼見她傷心欲絕的偷偷蒙被啜泣。 玉淩陽沉默不語,片刻才冒出一句—— 「如果高燒不退,哪裡都去不了!」說完,他調頭說道:「爸、媽,你們說是嗎?」 玉龍清、洪偉點頭附和。玉龍清接著說:「你大哥說得對!秋棠,你明天一早若是退了燒,爸爸就無條件帶你去。」 玉秋棠破涕為笑,淚濕的眼眸笑彎成新月。 「好了,大家出去吧!給秋棠一個清靜的空間休息。」洪伶不由分說推著玉龍 清、玉璨楊往門口走。 「那大哥呢?」玉璨楊不服氣的喊,兩手巴住門口,任洪伶如何推拉也不動八毫。 「你大哥留下來照顧秋棠,好讓秋棠遠離你這個大嗓門!」洪伶敲了敲他腦袋,不理會他的抗議,拎著他順手關上了房門。 玉秋棠閉上眼睛,腦中浮現了典禮的盛況和父親上臺領獎的情景…… 她側過身,越過層層障礙尋找紫玫瑰的身影。 晚風徐徐吹入室內,依稀可辨紫玫瑰的一角,嬌豔的花瓣沐浴在餘暉中是那麼的美,又是那麼的惹人憐愛…… 紫玫瑰的主人回來了嗎? 她禁不住相心,卻立時揮去心中疑問。說好不過問紫玫瑰主人私事的……但她實在好奇得很,人的心如何能一分為二,善良與邪惡同時並存? 天色漸漸昏暗,花朵的輪廓逐漸隱沒在夜色迷蒙中,一聲細微的歎息不自覺逸出了她的唇畔。 突然,對面燈火似是回應她期盼的光明乍現,初華泛慵懶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 她可以清晰的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響亮的敲打著她心扉,她的雙頰也出現了淡淡紅暈。 他仍舊是那身瀟灑的裝扮——風衣、襯衫、皮褲,簡單而俐落;他身上的穿著與他給人的感覺不甚搭調,反倒有種正邪交錯的美感。 初華泛一把扯落了風衣,隨手拿起一包魚飼料。他大半的身體靠著吧台的窄小桌面,捏起魚飼料,看也不看,準確的投進魚箱小口,眼睛卻由口始至終直盯著地上淺色毛毯。 玉秋棠情不出他在想什麼,循著他的目光,她自然而然憶起了那嬌豔的女子和她大量冒出的鮮血,昨晚的回憶歷歷在目,她不自覺發起抖來。 「窗戶開太大了嗎?」 她驚慌失措的調回目光,以為玉淩陽窺見了她的心事。 「還——還好!」她心虛應道。 「都冷到打顫了還逞強。」玉淩陽輕斥,隨即關緊窗戶,又回頭問:「窗簾要不要拉上?」 玉秋棠正要回答,目光卻不期然與初華泛四目相對,他嘴邊那抹耐人尋味的笑意,教她硬生生的點頭答應。 玉淩陽拉緊窗簾,回到床邊卻瞧見她悶在被子裡。他皺起眉頭,輕拉下棉被,直露出王秋棠的頸項。 會場內擠滿了黑壓壓的人群,鎂光燈、攝影機閃爍其一中。頒獎場合中少不了出現幾位政府首長、要人,大半的新聞媒體都是沖著大官、工商界名人來,真正觀禮的人反而寥寥無幾。 玉秋棠靜坐在大會為父親準備的座位上,默默啜飲著柳橙汁,玉龍清則早被與會的記者團團包圍。 會場裡的人形形色色,來來往往的穿梭不定,看得她頭昏腦脹。她乾脆翻出手提袋裡的小說,不一會,初華泛高大的身形擋住了她的光線。 她看得入神,沒多注意書上漸形黯淡的黑影;初華泛悄無聲息的抽走她的書翻看。這突來的舉動令她錯愕,她莫名所以的抬起頭。 「天使走過人間?!」 初華泛無聲嗤笑,大手一撥,書本安然落回她手上。 「你真相信天使這玩意?」 他一手擱在褲腰,傾身向前的姿態幾乎要貼上她的唇。 玉秋棠驀地燒紅了臉,她將書摟在懷裡,防衛似的隔開兩人距離。 「只要真誠相信,天使就會存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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