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梁虹 > 老二難纏 | 上頁 下頁 |
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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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海風透著淡淡的鹹味,吹刮著夏沙的短髮,座下的機車在她的催發下悶聲低吼,迅速來到靠近大肚山的周邊道路。入夜之後,寂靜的車道不見白日繁華的景象,街燈昏暗不明的打在行經的車輛上。 眼淚是女人博取同情的工具,她一直以為,只有弱者才用眼淚求取他人的憐憫。她不認為自己軟弱,所以,她從不哭…… 風中帶來陣陣海腥味,雖然她沒和裴二去過海邊,她仍舊無可救藥的想起他,想起他不在乎的微笑。他的笑裡沒有她,沒有她…… 他的不在乎傷了她的心,斷了她的希望。她以為,他是有些掛念她的,但他卻…… 夏沙一個閃神,車輪打滑的沖下山坡,她緊急煞車,卻被兇猛的衝力甩到路旁,傾倒的機車輪子仍舊盡責的旋轉。 趴臥在地上,手腳擦傷的她不甘心的捶打地面,自憐在心底持續加溫,眼淚不由自主的滑下來。 她忿忿拍打地面,直到手腕通紅為止。她撐地爬起,牽起機車繼續漫無目標的遊走,一直到淩晨三點,才帶著滿身醉意,結束她的旅程。 當夏沙回到公寓,她虛浮的腳步和血跡斑駁的狼狽樣著實令裴二吃驚。 夏沙沒料到他未就寢,一整夜的閑晃和酒精耗去她的精力,她疲累的席地而坐,隨手將路上買來的整打啤酒擱放一旁。 「你喝酒!」裴二驚叫。 夏沙嘿嘿的笑了。雖然眼裡沒有她,書呆子還是照樣雞婆。 「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子啊!」裴二氣怒的奪下啤酒瓶,快手快腳的將她腳邊的啤酒收進懷裡,直直往廚房走。 「去你的,酒是我的,還給我!」夏沙沖進廚房護衛啤酒。 裴二仗著身長體壯擋住廚房窄門,硬是將她困在外面,不理會夏沙的叫囂,將一瓶瓶的啤酒全數倒進流理台。 夏沙眼睜睜的看著酒液流入水管,她怒氣一來,拼命捶打裴二的背。 「還我,還我酒,還我!還我!」 最後一瓶酒倒盡,她頹喪的跌坐在地,緊掩著臉哭了。 她靜靜的流著淚,淚水浸濕她的手掌,她靠在牆邊曲著腳,抿著唇無聲的掉淚。 她恨起了自己的眼淚。她不想哭的,卻因為他的無情而不住的流淚。 「你怎麼哭了?」裴二不知所措。他單純的想阻止她喝酒,沒料到她會為此而傷心哭泣。 夏沙不理他,手指向他的房間,要他回房。 「別哭了……」他望望房門,又轉回頭說了一次。 他的話尾才落下,她的眼淚以驚人的速度往下掉,她氣得大吼:「我為什麼不哭?你把我的心扯碎,還把我的酒倒掉……我不只要哭,我還要哭得很大聲!」 「我沒有做出傷害你的事啊,怎麼說我把你的心……」裴二一臉困惑,無法理解她的話。 「你做了!你明明做了,卻不承認!」她將頭埋進膝蓋裡抽咽。「你看見他吻我,你一點感覺都沒有……你沒有感覺……嗚……」 「你喜歡大哥才允許他吻你,我沒有干涉的權利。」裴二掉開頭,因為她的提醒,再度憶起讓他跌入無底深淵的擁吻場面。 他雖說得事不關己,飄忽的語氣卻像捉摸不定的雷陣雨,隱隱含著狂暴的醋意。 「誰喜歡他啊!你笨蛋!你呆……嗚……」 「別哭了。」他歎氣的蹲在她跟前,安慰的說著。 「你走開,我不要你理我。」夏沙倔強的別開臉。 他想走,但他不能。她的傷心令他坐立不安,他不習慣哭得梨花帶淚的夏沙。 她還是適合活蹦亂跳、生氣蓬勃的模樣。 他突然想起前陣子班遊去的僻靜山區,他試探性的誘哄:「我帶你去看星星,你別再哭了。」 「……」 「很漂亮的,滿天的星海,看了心情也會變好……」鮮少有安慰人的經驗,他詞窮了。 「臺灣的天空早被化學工廠污染成為漆抹黑一片,星星頂多能在夢裡看見幾顆,哪來星海。」她不捧場的潑冷水。 「有的有的,今晚雲層不厚,應該可以看見滿天星斗。」見她止住淚,他大力推薦。 「是嗎?」夏沙打了個酒嗝,朦朧的眼捉不准焦距。 裴二用力點頭,「不信我現在帶你去!」 不等她回答,裴二拉著她下樓,遞給她一頂安全帽。等她坐穩,他馬上發動機車引擎,往山上行去。 來到地處隱密的山區,山下的風席捲上山,吹涼了後座的夏沙,她抱緊裴二,貼著他的心一片溫暖。 強烈的山風灌進衣領,卻驅不散她暈眩的醉意。她覺得自己的心飛了起來,飄浮在無垠的宇宙裡,尋覓著可能的港灣。然後,她的意識瞬間主宰這個思想——她應該是自由的,自由的人不應該存著靠岸的想法。 是的,她不該,但她卻該死的想偎緊身前這個人,渴望他的眼睛停留在她身上,期盼他的心也像她一樣掛意自己。 她病了,而且病得很嚴重,病得一點都不像她自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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