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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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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而化之的堇倒是不在乎我難聽的鴨叫聲,我與她兩人一搭一唱,惹得在座的其他三人只能苦笑、扮鬼臉,捂住耳朵阻止噪音傳入。 齊開雲鬼頭鬼腦的抿著唇笑,我被他笑得氣怒,他愈是笑,我唱得愈是大聲。 車子在一間民房前停下,一夥人喳呼著來到民宿前,爸爸和齊開雲提著行李跟在我們後面。 民宿的擁有者是位風姿綽約的女士,她自稱是濱海高職廣告科老師,笑臉滿面的為我們介紹當地直得一看的景色與特產,正巧她的女兒由門外進來,她微笑的叫女兒自我介紹一番。她的年紀與玫相仿,嬌羞的依了母親的意,說了自己的名字——朝吟,水靈靈大眼來回膘向每個人,最後停駐在齊開雲身上。 我快快地向她微笑了下,想從無謂的寒暄直接跳到海濱散步那一段。低聲告知母親去向,我一溜煙跑出民宿。 大海的美在於它的變化多端,如果海水是不流動的,就像死海那般,海還能予人潮起潮落的美感嗎? 我隨手扔開鞋襪,感受細沙踩在腳底的觸感。走了一陣,我的腳被不知名的東西紮了個血洞,我吃疼的抱著腳丫子,挑出害人匪淺的玻璃碎片,喃喃咒駡那亂丟垃圾、沒公德心的陌生人。 幸好今天帶了手帕,我綁緊傷口,拎著休閒鞋,一跛一跛的跳回民宿。 途中遇上齊開雪和朝吟,他們有說有笑她從正前方走來,為了避開他們,我刻意繞路而行。背向他們走了幾步,齊開雲大聲的叫住找,氣急敗壞的橫抱起我,臉色鐵青的奔回民宿,朝吟氣喘吁吁的跟在我們身後。 由於他的大驚小怪,爸媽狠狠地斥責我的不小心,嚴令我今明兩天不得靠近海邊,等傷口癒合再去。 我們的行程不過四天時光,兩天不能近海,我來這幹嘛? 莫非是要我整天待在民宿裡發呆? 堇和玫幫我說了不少好話,討價還價的為我爭權益,爸媽拗不過兩人,只好將明天的禁令取消。 我哭喪著臉,靜靜地讓醫生縫合我的傷口。繃帶纏好,醫生和護士正要離去,齊開雲扯住醫生的手問:"醫生,能不能給她打一針,預防破傷風?"我從小就討厭打針,他的多事,我真是受夠了。我比醫生快一步地喊:"不需要!" 所有的人望向我,爸螞以眼神警告我的行為,堇則認為以防萬一,打一針有必要。齊開雲露出他的白牙:"又不是小孩子,打一針有什麼大不了。還是……你怕打針?" 他一句話堵得我不敢承認,在眾人的堅持下,醫生為我打了預防針。 痛徹心扉的針紮迸我的皮膚,我害怕地低下頭,閉上雙眼,將"齊開雲"三個字咬在嘴裡,借著牙齒的咬啃,想像他體無完膚的趴在我腳下哀求,而我,殘忍地別過臉,不理會他聲聲的慘叫。 折磨總算結束,當我睜開眼睛,鬆開爸爸中途伸過來的手,我的腦子瞬間冰凍—— 我握的是齊開雲的手! 我著火般撥開他的大掌,幸而其他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醫生身上,否則爸媽肯定要責駡我一番。 我齜牙咧嘴的瞪他,齊開雲不怎麼在意的收回手,咕噥了句:"恩將仇報。" 他說得極小聲,我卻聽得一清二楚,因為他那句話是特別講給我聽的。 什麼叫"恩將仇報"? 若不是他,我哪會弄到連海邊都不能靠近的地步?又怎會多挨一針? 他只會是我的仇人、天敵,不會再有其它。 晚餐我吃得氣悶,滿腦子想的都是他的那句渾話。夜晚人睡,硬是睡不安穩,一半因繃帶紮得太緊,一半是他得意洋洋的嘴臉老在我眼前晃呀晃。 我靜悄悄地起身著衣,小心地來到前廳,拉出口袋的手機,撥給淩刀解解悶。 淩刀是百分之百的夜貓族,不到半夜三點不睡覺,現在打去正是精力最旺的時刻,嘈雜的音樂,人聲傳到我耳中,我連忙將電話移開十公分,淩刀在那一端大喊: "喂,喂!說話呀,數到三不說話就掛了你!" 我趕忙貼近手機。 "淩刀,別數了,是我!" "你沒吃飯是不,大聲點!"她在那頭吼。 我沒興趣在三更半夜對行動電話大吼大叫,於是我道:"算了,我改天打給你。" "桃?別……" 她話還沒說完,我已經掛斷了。料想她最後一句應該是叫我別掛電話。 "女的朋友還是別走太近,免得別人誤會。" 我嚇了一跳,在看到齊開雲時陡地暗罵一聲。找和淩刀好,關他老兄啥事? 我輕哼:"除了你之外,沒人誤會過。"自從知道淩刀與找同性別後,他老喜歡舊話重提,要我和淩刀保持距離。 就算睡不著覺,我也不想與他大眼瞪小眼。我慢慢的踅回房間,打開床頭燈,翻出下午未看完的科幻小說,耽溺于小說的高潮迭起,順利她將齊開雲的臉丟出腦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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