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風箏 > 可不可以不再見 | 上頁 下頁
二十七


  說這話時,他就坐在一旁靠近窗臺的位置,渾身洋溢著一股乾淨的大男孩氣質,很是清新。

  言猶在耳,可是他倆卻再沒有明天。

  劉牧葳伸手揉去眼裡的濕潤,卻揉不去那人日日在她心裡徘徊的身影。

  這幾日一個人過,簡直像地獄,劉牧葳覺得度日如年,即便是一門心思都埋進鑽研料理的無我境界,也緩解不了這種寂寥,可他明明才在她二十九年的人生裡短暫出現,連停留都稱不上,卻在她心上留下無法抹去的軌跡。

  可惡!他又讓她想哭了。

  劉牧葳努力的吸了吸鼻子,希望多少能破壞這頑強佔據在她鼻頭的酸楚。

  耳邊聽到小食堂外傳來一記腳踏車的煞車聲,伴隨而來的是林秀英明媚而嬌亮的嗓音——「葳姊!葳姊!我買了很香很香的麥仔煎,有花生口味的唷,咱們快來吃!」

  人未到,聲先到,說的就是林秀英這樣的爽朗女孩。

  自從上次指點她做了一次愛心料理,這丫頭三天兩頭的就來串門子,時不時帶點小零嘴、小點心,來找她一起發胖。

  劉牧葳還在收拾情緒,林秀英已經進來了。

  「葳姊,你怎麼了?鼻頭為什麼紅紅的?!」林秀英很敏銳的注意到劉牧葳泛紅的鼻尖。

  劉牧葳連忙佯裝鼻子不適,狠狠地打了幾個噴嚏,無奈地伸手往一旁失敗的書架指去,「被木屑弄得鼻子奇癢,然後就一直猛打噴嚏了。」

  林秀英沒好氣的皺了皺眉,「我的天啊,你這書架都釘多久了?還是不行喔?可惜我又不會……」林秀英不假思索地回頭望向尾隨在後的李青旭,那眼神擺明在問,「你會嗎?」

  李青旭看了一眼淡淡地說:「老大會,棒球隊的置物架就是老大自己釘的。」

  「對出,我竟然忘了有這件事!反正老大就住隔壁,我明天就跟老大說,讓他過來幫一下葳姊。」

  劉牧葳正要阻止,就看見林秀英立刻皺眉搖搖頭——「不行不行,老大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悶悶怪怪的,手莫名其妙受傷了也不仔細照顧,我今天一看超傻眼,都發炎了!」

  劉牧葳的一顆心就像被人突然一把提到半空中似的七上八下,「好端端的怎麼會發炎?他沒好好包紮上藥嗎?」

  「這要問他啊!不過我猜,他肯定就是沒有好好上藥啦!男生都這樣,自以為是愛逞強,非要把小傷搞大了才高興。剛才要不是我威脅他說要叫我爸打電話給校長恭請他去就醫,他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呢!」

  李青旭一臉無辜地看著正前方,半句不敢吭,誰讓他是這裡唯一的男生呢?

  「少裝無辜,就說你呢!」

  果然還是中箭了。李青旭摸摸鼻子,尷尬的咳了一下。

  要不是心上懸著某人的傷勢,劉牧葳肯定要為這對小情侶的相處模式笑出來。林秀英自動自發的到廚房取來一個盤子,把熱騰騰的麥仔煎分成三份,「喏,趁熱快吃。」

  劉牧葳淺笑著接過手,食不知味地吃著。

  林秀英一直待到天色全黑了,才讓李青旭送她回家。

  安靜的少年騎著腳踏車,活潑飛揚的她小鳥依人環抱住他窄瘦的腰,兩人一起甜蜜蜜地遁入冬日早降的黑幕裡。

  有時候,一個人所求的,不過是春夏秋冬裡這一點平凡的幸福與溫暖罷了。

  偏偏她連這都求不來、留不住。

  也許她的身體裡真的嵌著一個隱形漏斗,才會什麼都一場空。

  劉牧葳悵然低笑,轉身,進屋前,盈著水波的美目下意識地看了隔壁那棟黑漆漆的屋子一眼……

  心,微微的泛著不平靜的漣漪,人有些恍惚。

  就在這短短幾秒鐘的恍惚當下,兩盞刺眼的光從黑幕之中出現,帶著速度筆直地朝劉牧葳所站的小食堂疾駛而來。

  是一輛計程車。車燈照得劉牧葳一片刺眼,不得不眯起眼睛才能去看車上的人宄竟是誰。

  忽地,她兩眼發直,美目瞬間瞠瞪。

  「媽?!」

  劉王春嬌拎著手提包包,笑眯眯的從計程車後座下來,看見候在老家門口的女兒,開心的揮手,「姊姊,媽來了。」

  劉牧葳顧不得腦袋發熱,趕緊迎上前去,「媽,你怎麼來了?為什麼沒給我打個電話?」她真是被老媽嚇了一大跳啊。

  「想來就來啦,怎麼,不歡迎老媽喔?」劉王春嬌佯裝嗔怒的問。

  「當然不是,我怎麼會不歡迎你?」

  「我就知道姊姊最好了,瞧,還特地出來等我。欸,老實說,是不是你爸又打電話跟你說什麼啦?否則你怎麼能這麼精准的料到我抵達的時間?」

  老爸?!

  最好那位老先生有說什麼啦,他就是什麼都沒說,她才會如此驚嚇,說起來老爸這次真的很沒道義不過……這對老夫老妻該不會又吵架鬥嘴了吧?劉牧葳光想都覺得頭腦微微發脹。果不其然,一提起老爸,老媽方才還喜孜孜的小臉登時一沉——「姊姊,我告訴你,我這次是真的被他氣到了!你別想幫那老頭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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