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豪放(44)_綠風箏

四十四

　　雖然預料到這個問題勢必是免不了的，可是聽到的時候，宋清妍還是覺得有些尖銳、難受。

　　「這件事由我來替我太太回答——」韓書彥見狀，立刻拿起麥克風，原本輕鬆談笑的臉部表情也變得嚴肅。

　　宋清妍握住他的手，制止了他，淡淡的搖搖頭，堅定的眼神表達出在這個議題上，她希望自己來面對的想法。

　　韓書彥思索須臾，終於，放下了麥克風，把發言權交給她。

　　「宋理樹老先生確實是我父親。」宋清妍沉吟半晌，盡可能保持口吻平靜的說。

　　「所以你真的拋棄自己的親生父親？」媒體繼續尖銳的追問。

　　「不是這樣！」她眼眶因為激動而微微泛紅，是韓書彥的支持她冷靜下來，讓她有勇氣繼續說話。

　　「關於父親被送到安養中心這件事情，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事實上，我已經十多年不曾見過我父親了，這當中因為牽涉到一些我們家裡的私事，不便在媒體上多做說明。但不管父親曾經做了什麼，我終究無法抹去我們存在的血緣關係，而我的母親已經于幾年前辭世，媽媽生前也一直要我別在介意那些事情，為了我媽媽，我這幾天會親自到安養中心去探視他，並且盡我能力範圍給予協助，這就是我所能做的。」

　　「至於外界的不實指控或者揣測，我想，我無力改變別人的看法，只能選擇做好我自己的部分。」

　　宋清妍才放下手中的麥克風，韓書彥已經搶先一步起身，給了她一個熱情的大擁抱。她笑著揩去淚水，因為知道，不管未來的路怎麼樣，他都會永遠支持她。有人挺的感覺，真的很棒。

　　尾聲

　　韓書彥親自開著車，陪同妻子來到這家靠近山區的安養中心，探視多年不見的父親。

　　在停車場前下了車，宋清妍仰頭看了一下天空，表情顯然有點不安。

　　他走上前，緊緊握住她的手，「別怕，有我呢！」

　　她這才露出淺淺的笑容，一切盡在不言中。

　　因為事前已經有了聯繫，當他們出現在安養中心櫃檯，並沒有引起太多的意外，負責人直接帶著他們走向宋理樹的病床。

　　「宋先生是在一年多前遭人遺棄在醫院，才間接轉送到我們這裡來，剛來的時候我們問他家裡狀況，他總是沉默不發一語。他有多重疾病纏身，不但有糖尿病，還是肺癌末期，所以身體非常虛弱，不過才六十來歲，卻比八十多歲的人狀況還糟。那天他在新聞上看到你，情緒非常激動，我們才從他口中知道你，要是他看見你來了，一定會很開心。」

　　護理人員走到病床邊，湊在他耳邊呼喚。「宋伯伯，宋伯伯，你看看是誰來探望你了，睜開眼睛看看。」

　　看的出來，病床的人身體狀況並不是很好，護理人員喊了很久，他才有回應。

　　「宋小姐來了，她來看你了，你瞧瞧，是你女兒對吧？」

　　聞言，宋理樹才勉強睜開眼睛，遲緩的看著一旁稍嫌陌生的臉孔，可當他一把目光焦點鎖定在宋清妍時，蒼老的臉一陣扭曲，眼淚就湧上來了。

　　「別哭，宋伯伯，哭了怎麼說話。」護理人員趕緊抽出衛生紙幫他擦淚。

　　他激動的言語並不是那麼好理解，還是透過護理人員的複述，宋清妍才明白。「真像淑惠……孩子，你長得好像淑惠年輕的樣子。」

　　儘管宋清妍拼了命咬住自己的唇，卻還是克制不住的激動的情緒，眼淚飛快模糊了她的視線。

　　淑惠是媽媽的名字，為了老公犧牲一輩子的女人，聽見媽媽的名字從父親口中吐出，她忍不住紅了眼眶。

　　「我對不起淑惠，對不起她……她好不好，怨不怨我？」平靜一些後，宋理樹哽咽著說，說完又歎息，「她當然怨我，我是那麼可惡，她才會不想來看我……」

　　曾經是那麼張揚、跋扈的父親，曾經是那麼殘忍遺棄她和母親的男人，曾經是那麼可惡拋下了債務，跟著外面女人縱情逍遙的父親，如今卻只能這樣軟弱躺在床上……

　　「爸，你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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