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鷹主的男人 | 上頁 下頁
八一


  聶行儼是異姓王爺,藺勉是十一王爺,兩男人位屬同階,僅拱手相互作禮。藺勉雙手甫放,目光又轉回她臉上,一會兒才又看向聶行儼,道——

  「适才路過茶馬司,忽見一抹身影恍若夢中女子,於是一路追隨,直至此處。”

  不——是——吧——這面癱王爺竟從茶馬司那兒一路跟來?那她鬼鬼祟祟拉那十匹次等馬過來的樣子,不就全被他撞見?!

  麗揚內心好崩潰!

  聶行儼雙目微眯,慢幽幽問:「那麼,王爺是尋到那夢中人了?”

  哪裡?在哪裡?!麗揚暗暗咬牙、狠狠攥拳,就覺這位「夢中人”也太不上道,哪邊不好去,幹麼一路往她這邊來,害她的暗盤買賣險些被人贓俱獲崩了盤。

  她悄悄東張西望,試圖捜出那「夢中人”,但沒有,望出去盡是漢子,沒有女子……呃,等等!女子是有一個,她……自個兒……

  她雙陣瞠圓再瞠圓,圓得不能再圓,先是瞪著聶行儼,後者沒有看她。

  她循著他的目光再瞪向藺勉,藺勉移回目光坦坦然接受她的注視,道——

  「夢中女子,寤寐思之,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跟她咬文嚼字是哪招啊?麗揚覺得內心又一次崩潰了……

  今夜雲兒清清,月色如鈎。

  麗揚從都統司地牢的小方窗望出去,四方小框恰把一彎月鈎框住,挺有淒清淡薄的意境啊,尤其是配上她此時處境。欸。

  之所以二次「造訪”這座都統司地牢,也是萬般不得已。

  今日在大軍屯那座矮屋舊院前「隱隱”鬧開一場,真有些「隱隱”的不可收拾。弄明白藺勉的「夢中女子”所指是誰,她都不敢去看聶行儼是何表情。

  絕對不是鐵青或臭黑可以形容,她沒敢看他,但他離得那麼近,渾身上下迸出的火氣即便無形,亦能隔空灼得她肌膚泛麻、神凜氣促。

  「十一爺寤寐思之的這位夢中女子,只怕已是別人碗裡的菜,王爺下著之前,還請看個清楚明白。”

  她家男人這話一拋,語氣徐淡,殺氣沉沉,接著雙臂往胸前一盤,撇眸看她。這個也看她,那個也看她,他們倆都看著她,等著她挑出一個似。

  做什麼這樣?這樣玩她很好玩是嗎?她無聲哀喊。

  正當麗揚內心即將再三崩潰,北境鎮丞司與行軍都統司的兩位官同時趕來,趕得氣喘吁吁,一下馬就連忙來拜。

  可氣的是北境大將軍北定王與東臨大將軍十一爺完全沒動靜,兩男人還真杠上了,跟她杠上,兩雙招子四隻眼,直盯住她不放。

  她最後確實選了。

  拍拍大黑頸子在它耳邊低喃幾句,要它自個兒先回天養牧場去。

  然後她昂首闊步,走到滿臉惶惑的鎮丞司與行軍都統司大人面前。

  自首。

  坦白從寬,她自首,省得被兩個大將軍王爺折騰。

  再然後,人就落進這座地牢裡了,嗚……她也萬般不願意啊……

  前頭忽然傳來聲響,負責看守的虎狼衛連開兩道門關允人進入,嘿嘿,來者肯定來頭不小……她心裡泛甜,想起上次她身陷囹圄,他也是跑進來探看,那時他待她可凶了,但畢竟放不下,還「劫囚”呢。

  等會兒見著,她漂亮額頭八成會被他敲好幾記爆栗,不行不行,得裝可憐些。腳步聲已然踏近,她食指趕緊沾著唾津往眼下和頰面上一抹再抹,跟著將兩頰和鼻頭捏紅紅,吸吸鼻子無辜抬睫……呃?!

  那人來到鐵鑄牢欄之前,專注看她。「麗揚公主……”

  欸,來到面前的,不是她以為的那個男人。

  聶行儼白日之所以趕至矮屋舊院前,是因今日負責盯梢的手下知他快馬回大軍屯,緊急來報。

  手下只道麗揚公主被來訪北境的十一王爺堵住,卻絕口不提她辦妥正當營生之後又去銷暗盤的貨。

  連他的心腹隨從她都有本事拿下,行啊她!

  矮屋舊院前,當她走近他時,以為她是向他靠攏,才想探手將她拉至身後,卻聽她聲音壓得扁扁,小小聲道——

  「……藏在院子裡邊。”

  什麼藏在院子裡?他沒聽清楚,眯目瞪她,就見她唇珠嚅動,那口形像是說……娘?!

  豈能不是?!她帶著娘親一塊兒混,娘不跟著她,跟誰?!待她跑去自首,他想開罵都找不到話了。

  畢竟是在北境,十一王爺藺勉即便是強龍,也不能壓過地頭蛇,何況聶行儼亦是強龍一條,行軍都統司當然看他臉色辦事,見他面色陰森卻未置一語,都統司儘管股栗不已,還是決定先將人犯暫押大牢看管。

  只是這位人犯收押不到兩個時辰,都統司地牢就開始接待大將軍王爺們,弄得虎狼衛們也緊張起來,都統司大人則隱隱鬧胃疼。

  聶行儼步進軍監地牢時,正聽得藺勉徐聲道——

  「……當時端賴公主絕世神技,為我軍尋得一個突破口,才得以及時解救帝京於水火,為了查得公主下落,在下命人多方探尋,才得知公主乃鷹族王族遺民。”

  「呃……也不算什麼王族,我很普通很普通……王爺費心了。”

  藺勉道:「鷹族遭滅,公主從西北高原流落至天朝北境,知你在此,沒想今日一到,便與公主偶遇……你與我確實緣分。”

  「哪是偶遇?明明是你硬要跟……”聲音含在嘴裡嘀咕。

  「公主說什麼?”

  「沒!沒有——啊!有有有,我是說我在北境這兒過得挺好、挺滋潤,不必王爺為我向朝廷討要什麼封賞,更沒想挪窩挪到帝京去,這一次能幫得上忙,那……那也是我自個兒想做,有想守護的人,那人要是不安穩,我這心也不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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