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娜 > 滇門名花 | 上頁 下頁 |
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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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主動說出來,並非我強逼於你。」 嘟著的唇慢慢放鬆、慢慢上彎,噙著美好的笑,她好似想著什麼,幽幽歎了口氣。她歎氣,不自禁地、自然而然地,今夜的她真的很愛歎氣。 「我聽見你的手下喊你『燦爺』,你的名字裡有個『燦』字吧,是火字旁、燦爛的燦?我希望是那個字。」 深深瞧著她,他道:「如果不是呢?」 「我喜歡那個字。」她不回答問題,逕自彈琴,逕自說著:「你是『燦』,我是『灩』,合在一起繽紛奪目。」 「你屬『水』,我屬『火』,你我水火不容。」他回了一句,也間接承認自己的名。 她咯咯地笑出聲,下意識用舌舔了舔唇,她發現他看著自己,眼神是複雜的、深邃的,臉頰有些熱,她悄悄垂下眼睫,指尖悄悄地彈動琴弦,月夜中的一曲,幽然若夢,她柔柔地合音歌唱—— 我迷了我知道, 我也知道我是迷了。 我迷了,不知迷了哪一竅? 我迷了,情人哪裡恁知道? 我迷了又醒了, 醒了又迷了, 迷了醒,醒了迷了難分曉。 細想想,醒著不如迷著好。 這樣的曲調,這樣的歌音,融在這樣的月光下,容燦發覺自己很難思考,因為那成了一種酷刑,勉強著在迷惑混沌中找出脈絡,他掉入一個自已也不太明白的情緒當中。 莫不是迷了?!不知迷了哪一竅,醒了迷了難分曉?! §第四章 卿本佳人何為寇 猛然,一隻手掌握住撥彈的小手,壓在三弦琴上,擾亂了旋律。 他掌心熱氣燙著她的手背,那柔荑象徵性掙扎了下,滑膩的膚觸擦過他掌心的粗糙,他抽了口氣,隨即鬆開掌握,聲音變得沙啞低沉。 「別彈了。」 她端視著,輕柔地道:「你在流汗呢。」接著,一邊的霞袖靠了過去,想為他拭淨額上的汗珠。 「不必。」他側臉避開她的心意,抬手擋開霞袖,雙眉皺折正欲說些什麼,遠處卻「轟」地傳出一響,震破靜寂。 炮聲。 容燦翻身而立,天際一端讓火光染成橘紅。 他思緒變幻奇速,出手神捷,往女子肩胛落下。 沐灩生反應毫不遜色,以苗琴為盾,趁著掌風將琴擊成木屑,偷這千鈞一髮的空檔,身子後翻躍離大石。 「先別動手,你聽我說。」她語調微高,心知計畫出了差池。 「沒什麼好說。」調虎離山。容燦冷笑著,神情泰然得詭譎,「你約我來此,一面又派人攻擊我的手下,事情便是如此。」只是……微微的失望之情,早知她詭計多端、笑裡藏刀,他早已知道,卻難解心頭因何沉悶。 「我沒有。」她盈盈立著,小手在身側握成拳,背對著月光,臉上的神情難以分明。「我確實派人上船,只為打探,並未要他們攻擊,不是我,你信不信?」那語調一貫的柔膩,字字說得清晰。 「有差別嗎?」他目凝著她,唇在笑,笑意未達眼瞳。 「既是各憑本事,為達目的當然是不擇手段,你做得很好,至於信與不信,那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須將她制服,暫不管大船那方的狀況,擒賊先擒王,有她這張王牌,就已立於不敗之地。 他知她金鞭在手如虎添翼,與她交過手亦吃過虧,若想速戰速決,絕不可讓她尋得空隙抽出兵器。不再多言,容燦手成虎爪,如鬼魅一般欺身而上,他的掌法走剛猛路子,腳下功夫卻十分飄忽。 「你在生氣。」不敢與容燦硬碰硬,她側身避開,虎爪從頰邊而過,雖未觸及,勁風橫掃只覺一陣生疼。 「你不值得我動怒。」他不懂憐香惜玉,一招招撲擊而至。 「唉,你在生氣,我是知道的……」 一貫的字句,一貫的語調,一貫的神態,對她的「一貫」,容燦又煩又厭,冷聲道:「很顯然,你知道得還不夠多。」 見地勉強抵檔,雙手已探向腰間,摸清了她意圖,容燦掌風跟至,虎爪交叉變招,倏地扣緊女子的兩腕,阻止她取下金鞭。 這是近身搏擊,沐灩生整個人在他掌風籠罩之下,如何躲避得了?已觸到腰間鞭索的十指一麻,她不能自製,只得鬆開掌握。 「好啊,你來殺我啊!反正、反正你只會欺負人。」難得她俏臉一沉,但音調這輩子是別指望改變了,柔膩一如往常。 「想死,多得是機會。」他低喝,感覺她運勁掙扎,反射性地,虎爪握住兩隻手腕往她身後一扣,緊緊貼在腰後,教她動彈不得。 「啊!」她驚呼一聲,整個人撲進他懷裡。 制敵手法但憑直覺,臨場的、沒思及太多,等到她柔軟的胸脯貼在自己胸上,夾著香味的氣息噴在自己喉頭,容燦驀地一愣,垂眼瞧她,見她亦仰著小臉瞧著自己,眼睫眨了眨,眸光動人楚楚,似喜似嗅。 「你不是真的想我死。」她靠著他的身軀,嬌喘細細,每一回呼吸起伏,胸部不可避免地與他貼近、微微鬆開,再貼近、再微微鬆開,她毫不掙扎地任他抱在懷裡,螓首側靠在他的寬肩上,低聲呢喃,「我是知道的……」 是這句輕歎震醒了容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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