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娜 > 同命鳥 | 上頁 下頁 |
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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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質疑,卿鴻微微歎息,壓低音量,「侯爺有所不知,就是上回傷勢過重,雖有御醫聯合會診,還是開不出對症下藥的方子,病就一直拖著,有時疼起來他便發狂了,借助酒來麻痹痛覺,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美人帶愁,賀萬里不說話,曹雍倒是同情起她來了。「那……真是苦了郡主。」 「卿鴻是容府的人,本就該替爺分擔的。」香手拭了拭眼角,她唇往上彎,好似在強顏歡笑,然後又苦惱地擰起雙眉,「現下,爺酒醉不醒,兩位大人堅持搜查提督府,卿鴻怕是作不了主,若要搜也得等爺清醒過來。嗯……夜都深沉了,卿鴻一早還得入宮陪太后娘娘賞花,也該歇息了,兩位大人不介意的話,可以在前廳大院繼續候著。」 一聽到太后娘娘,兩人皆是一震。 追求功名祿位,保仕途平步青雲,絕不能得罪皇親國戚,而且還是個倍受寵信的貴族,除非掌有如山的鐵證,能徹底揪出致命的秘密。 「既是如此,卑職尚有要務在身,亦不能久留,為了府內安全,郡主切記讓護衛加強巡邏,卑職會派人在提督府外日夜保護。」賀萬里說。馬隊繼續留下已無意義,時間一拖,目標不知逃至何處,而嫌疑最大的北提督卻醉死在這裡。 卿鴻頷首,「多謝侯爺。」 曹雍不落人後,趕忙拱手行了一個禮,「提督大人這陣子身體不適,請郡主替卑職轉達慰問之意,要大人好好養病。」身體不適?!縱欲過度才是真的吧。曹雍暗自懷疑,跟隨賀萬里步出房外。 「高總管,替我送送兩位大人。」 「遵命,夫人。」高猷馬上照做,跟在他們身後。 卿鴻知道自己毋需再出去了,緊張的情緒突地放鬆,胃部忽然一陣疼痛,她壓住腹部平緩痛感,身子倚在門邊,正要關上門時,門卻教一隻手抵住了。 卿鴻猛受震驚,身體往後跌坐在地,她瞪大眼睛望住去而複返的高猷。 「夫人,小的忘了將東西放下。」他懷中是方才從地上拾起的衣物。 若卿鴻沒有飽受驚嚇,沒有遇到那麼多令她措手不及的事,對眼前的情景定忍不住笑了出來,可是,一見到高猷鎮定的臉和毫無溫度的語調,卿鴻只想放聲尖叫,什麼賢淑優雅、溫婉柔順?!她不認識!隱藏的火辣脾性解除了封印。 她叫喊一聲,撲了過去,粗魯地搶過高猷手中的衣物隨地一丟,也不管會不會驚動前院那些人,她雙手重推高猷,將他趕出門廊,尖銳地喊:「走開,你滾遠點,跟那個混蛋容燦全滾到天邊去!」 大樹上,讓陰影覆蓋的男人無辜地皺眉。招誰惹誰了?他都乖乖躲到這兒喂蚊子,她還要罵人,真是小女子難養也。 他第一次瞧見高猷驚慌失措,很難將目前的卿鴻郡主同以往的聯想一起,但他清楚,當女人發起狠來,有時比男人還可怕。 瞧!一個硯臺飛了出來,快躲!高猷閃向旁邊,沒被重物擊中,墨汁卻濺了滿臉,來不及擦拭,一個花瓶又飛了出來,那可是價值不菲的古董,高猷迅速地撲去抱住。 接下來會砸出什麼?高猷不敢多想,拔腿便跑,還死抱著那個古董花瓶。樹上的男子趕緊捂住嘴制止狂笑,原來最慘的還另有其人。 盡情發洩後,卿鴻只覺得累,傷心依舊是傷心。 無意識地合上兩扇門,將一切關在外頭,臉頰熱熱癢癢的,她素手撥拭,才知道不覺間淚已滿腮,邊啜泣著邊拾起那堆衣物,雙手胡亂抱住,她腳步虛浮地步至床沿。 「你說話說得好流利呀,卿鴻郡主。」 原該昏睡的人正對她眨眼,那疲倦的眸中有太多不知情的東西,卿鴻又是一震,勇氣在剛才全都揮發殆盡,雙腳發軟,她倒坐在床邊,與容韜面對著面。 「再流利也比不上你。」她受傷地說,「你是個大騙子,大叛徒,憑什麼指責我,我這麼做……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你!她合上眼不願再說,淚珠洩漏了強掩的情感。 「你對我是在乎?抑或鄙視?」他聲音沙啞,唇邊帶著嘲弄。 聞言,卿鴻的眼淚紛飛墜落,不說話,只是拼了命搖頭。 不懂呵……所有的事情在一夜間換了樣,該是真誠相待的兩個人竟成陌路,她傾心於他,卻觸摸不到深刻的靈魂,對他來說她什麼都不是了。 「你欠我一個解釋——」卿鴻吸了吸鼻子,深深呼吸,話還沒講完,容韜忽然拉扯她懷中亂七八糟的衣物,正巧抽出那件紗裙。 「你哪來的力氣將裙子撕成這樣?」 卿鴻用力地將它扯回,賭氣撇開頭嚷著:「想到你欺騙我,把我耍弄得團團轉,我就力氣陡增,你、你太可恨了!」 容韜反射性地想握她的手,上身要爬起,無可避免地牽動傷處,他呻吟一聲,人又倒入被褥之中。 「韜——」卿鴻又是驚呼,頓時真情流露。她扶住他,急急翻開被子查看包裡腋下的布條,幸好殷紅的血跡並未擴散,可血腥的氣味漾在鼻尖,思及他傷上加傷,卿鴻揉了揉眼睛,知道自己又要掉淚了。「一定很痛……一定很痛……怎麼辦?我不要你受傷呵……」晶瑩的水珍珠滴在容韜如晦的臉上。 氣息是滾燙的,剛聚攏的意識又要四散飛去,感覺自己亟欲握住的小手正輕攪他的頭,容韜忍下乍現的疼痛,望著那美麗、梨花帶雨的臉龐,緩緩微笑。 「你在乎我……卿兒,你在乎我……」 他累了,只想靜靜沉睡,在她的溫柔鄉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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