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娜 > 同命鳥 | 上頁 下頁 |
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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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他揚了揚眉,手又開始不安分了,嘴移至卿鴻耳邊熱熱地吹出氣,接著他聲調壓得極低,說著僅有兩人聽得清楚的悄悄話。 那些露骨又驚世駭俗的話讓卿鴻瞠目結舌,她好似被點了穴,愕然得無法反應,不能相信他怎能厚著臉皮說出,教她羞赧欲死。 而容韜卻低啞笑著,「還不懂嗎?不打緊,我會好好教你。」 卿鴻倒抽一口氣,急急想推開他。 「你、你放開人家啦!時間快來不及了,都說好要回靖王府的,再耽擱下去都要過午了。」 若想溫存,時間和場合皆不對,容韜暗自長歎,果然放鬆了手上的勁道,而卿鴻則乘機跳離他觸手可及的範圍,臉龐的雲霞未曾稍減。 「你害羞的模樣很好看。」 「你、你——」卿鴻瞥開臉不瞧他灼燙的目光,咬住唇上的笑,她跺了跺腳,「人家不聽你說了!」然後,她轉身跑開了。 望著她飄然而去的背影,容韜的眼神凝了凝,心自然地受她牽引,沒有任何抗拒,他決定依心而為,卻有一絲難言的遲疑。 他的妻呵……能與他同享甘樂,可否也能共度艱苦? 無人能解。 回靖王府拜見了舅父、舅娘,趁著舅父與容韜在大廳相談國事之際,卿鴻獨自離開。 穿過熟悉的院落,石板小路兩旁的竹籬笆上蜿蜒著紫色藤花,路的盡頭是一處幽靜苑園,卿鴻放輕步伐,推開門在擺設簡單而雅致的屋裡見不到娘親的身影,她旋身出來繞到屋後,在紫藤花棚下找到了她。 「娘……」卿鴻軟聲喚著。 婦人坐在臺階上恍若未聞,靜謐的眼一動不動,只癡望著前方的花海。 「娘,卿兒回來了。」蹲坐在婦人的身旁,明知她不會有回應,卿鴻已習慣對她傾訴一切。 她知道爹的逝世對娘打擊很大,當時娘拋棄榮華富貴願為平民夫妻,與爹同嘗甘苦、禍福與共,足知情意深重,正因如此,娘無法承受爹的驟逝,終日鬱結纏心,或者是遠離了爹的故鄉,回京城之後病情更糟,到最後竟不再說話了。 她想帶著娘回四川成都,好幾次都教舅父阻攔了,舅父、舅娘待她們母女倆有恩,但娘親的病卻令眾人束手無策,自己又已出閣,她想同娘親返回四川的打算,如今是倍加困難。 幽幽歎息,卿鴻握著婦人擱在膝上的手,溫柔至極地撫摸著,有些情衷想說與她知,微揚著頭,嫣紅的唇瓣含笑。 「娘,太后奶奶許給卿兒的姻緣,卿兒會一生一世用心珍惜,雖僅僅是短暫的邂逅,在初次相遇卿兒已然明瞭,他定是我命裡之人,姻緣註定……像娘對爹爹一樣,卿兒會以相同的感情待他,不管是貴是貧,都要相伴永隨。」 婦人仍然沉默,不發一語。 「他是個好人,雖然有些難以捉摸,可卿兒感覺得出他是個重情義的男子。」卿鴻繼續說著,手指理了理婦人耳邊的髮絲,小臉蕩漾幸福的顏色,連自己也未曾察覺。頓了頓,她望住娘親無焦距的雙眼,語氣輕柔堅信,「我想……有朝一日,他會明白卿兒的心意,也會以同等的感情待我。」 她笑聲如鈴,螓首親密地靠向婦人的肩膀,像娃兒撒嬌一般。 「娘,卿兒心裡好歡喜呢!」 血脈相連,縱使娘親依舊不語,但卿鴻相信娘定也為她欣喜。 屋後紫花滿目,風中飄送素淡香氣,安寧的氣氛裡,母女倆就這麼靜靜相依。 不知過去多久,身後的腳步聲驚破周遭的空氣,卿鴻驀然回首,廊簷下,容韜的身形挺拔修長,雙手負於身後佇立著,臉上是高深莫測的神態。 卿鴻毫不吝嗇送給他一抹美麗的笑,朝他跑去,她握住他的臂膀,將容韜帶至娘親面前,語氣鄭重的說:「娘,他便是卿兒的夫婿,姓容名韜。」然後她轉向身旁的男子,眸光柔得似要滴出水來,輕輕喚著:「韜,來見見我娘。」 「小婿拜見岳母大人。」容韜拱手福身,已瞧出不對勁。 卿鴻開口解釋:「是這樣子的,自我爹病逝,娘便鬱鬱寡歡,久而久之竟不說話了,韜,你別介意呵……」 對當年靖王府長郡主之事,容韜略有耳聞,他了然地點點頭,任妻子勾住自己的手臂,卿鴻蹲低身子,他也只好跟著蹲下,看清了傳言中長郡主的模樣,他的妻子遺傳了母親姣好的容貌。 「娘,卿兒已嫁人為婦,從此是容家的人了,沒法兒像以往那樣陪著您,娘要多多珍重,一有機會卿兒定會回來探望您。」卿鴻十分難舍,眼眶濕潤,微微哽咽著:「您不說話,可卿兒知道娘一定聽見了。」 容韜沉默地端視著,心中冒出陌生的情緒,那是對一名女子的憐惜。安慰之言他不會說,也不懂得該如何放口,有些煩悶,他不愛見她傷心流淚。 忽然,事情在瞬間有了微妙的轉機。 婦人緩緩抬高臉,沉沉的視線飄移著,在前面那張酷似自己的年輕臉龐上停駐下來,她仍未出聲,唇淡淡抿住,眼中卻閃過神采,若有所思又若有所知地瞧著卿鴻。 「娘……」卿鴻不敢相信所見,試探地輕喚,眼睛眨也不眨在娘親的臉上梭巡,然後極端的欣喜襲來,「娘——」她聲中和淚,身子撲進婦人懷中,「您肯回應,您終於肯回答卿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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