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娜 > 難得鐵郎心 | 上頁 下頁 |
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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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這樣看我。”他喑啞地命令,大掌忽然遮住賀蘭的眼,蓋去兩道美麗的光芒。 不敢再瞧一雙水眸,怕最後一丁點的自主也消失殆盡,鐵無極乾脆翻轉懷裡嬌小身子,讓雪背貼在自己精壯胸膛上,改由後頭緊緊抱住她。沉默片刻,鐵無極終於開口,持平的語調藏有難以費解的心思「我曾是官家子弟,媒妁之言娶了雪梅為妻,她是琴棋書畫皆精的大家閨秀,溫婉美麗,一笑之間傾城傾國,有此嬌妻,我胸懷得意,那時,只想與她廝守一生,做一對人人稱羨的神仙伴侶……” 賀蘭困難地咽下口水,莫名的重量壓在心口,喉頭泛起酸意。 唉……她不該嫉妒,跟一個縹緲完美的魂魄,她如何能爭? 「我有個血親手足,若你見過他,必能一眼認出,我和他……十分相像。” 自憐思緒讓他的話抓了回來,想起那人,賀蘭微微一震,四肢忽覺寒冷,她縮了縮肩膀,將自己深埋在他的溫暖裡。 鐵無極察覺她的小動作,扯來軟被蓋住兩人。此刻,四周流動著柔和舒緩的氣息,他解開那背負了十二年的包袱,緩緩談著,心中竟不似往常疼痛,沉澱下來的,是濃稠的遺憾。 何時,他已能坦然面對這悲劇?能輕易說出,連自己亦感驚愕。 月光灑進,將梅樹的影兒印在窗紙上,微風帶過,那枝椏輕輕搖擺,發出沙沙聲響,伴著不知名的蟲鳴……這月夜,他談了許多,她靜靜傾聽,芳心隨著那些往事起伏,為之不舍、為之憐惜。 他的話,字字撥動賀蘭的心弦。 又是月夜,月色溫朗如脂。 丹心今晚特別反常,竟纏了賀蘭一整晚。 晚膳剛過,賀蘭和孩子們在院落待了些時候,陪著溫習課業,送他們上床就寢,本想返回房裡,半途丹心蹦了出來將她攔截,要賀蘭同他下棋。 男孩主動親近,賀蘭既驚且喜不疑有他,在書房裡與他一盤接著一盤對弈,燭火快燃到底了,丹心很有玩興,絲毫不想休戰。 「丹心,你不困嗎……”眼睛酸澀,賀蘭揉了揉,覺得累了。 「哎呀!別吵!我在想棋招,這會兒肯定贏你。”男孩頭也沒抬,雙眉緊皺,兩眼專心盯住棋盤,好生苦惱。他已連輸好幾盤,說什麼也得扳回一成。 「喔……”賀蘭秀氣打個呵欠,模糊嘟囔,「你慢慢想呵……” 她沒再吵他,過了會兒,丹心開懷大笑,找到對方的破綻,他下了一子,自得地拍手,「我就是聰明,哈哈,該你啦!喂……”毫無反應,丹心定眼瞧著,發現那女子趴在桌上睡著了。 靜靜地,他望著她,微弱的火光在白頰上輕舞,心底一片柔軟,想到許許多多與她相處的事。這女人又煩又笨,盲勇又愛心氾濫,真不知自己怎能容忍?! 他伸手握住她的,低聲自語,「你既要當我的娘親,怎可丟下我隨意就死?” 眼神一眯,他精明思索著,目光飄向窗外……不知計謀進行得如何? 今晚,好戲才開鑼。 梅樹枝椏,系上一方白帕,隨風輕蕩了整晚。 那男子依約而來卻不敢莽撞現身,陰喑的眼觀察許久,周圍安靜得詭異,他決定放棄,轉身欲離去時,行蹤已然洩漏。 「我在等你。”靜默中,鐵無極的叫聲陡響,人由暗處竄出,擋住對方的退路,他朝他逼近,不帶感情地說:「你終於出現了,仲軒。” 他們是血濃於水的親手足,卻為了一個女子反目成仇。 藏住慌愕,鐵仲軒桀騖不馴瞪住他,陰陰笑著。「帶綠帽的感想如何?爽不爽快?” 鐵無極雙目著火,額角青筋鼓動,他的話侮辱了丹心也侮辱了雪梅。 「在你心中,到底有無雪梅?!”忍住氣,鐵無極怒視胞弟。 他的梅花兒……鐵仲軒腦海中浮出那張面容。 梅心清高情意堅,自是花中第一流…… 心陡地抽痛,他乾笑了笑,扯開僵硬的嘴角,「逢場作戲玩玩而已,是她太過執著。” 「你!”鐵無極忍無可忍,出手便是一掌,想打掉他臉上殘酷的笑。 鐵仲軒已非吳下阿蒙,這幾年亦有奇妙際遇,他武功不弱,側身躲開鐵無極的進攻。這屬私人恩怨,鐵無極不讓寨中兄弟相幫,讓丹心支開了賀蘭。今晚,他與鐵仲軒之間該有個了結。 既已開打,兩人積了多年的仇結全爆發出來,只想宣洩心中怒火,拳腳無眼,招招搶攻,一時之間難分勝負。就見園裡,兩條黑影忽高忽低竄來竄去,不時夾雜叫囂。 「打小,我就看你不順眼,你什麼都比我強,爹娘只重視你,你才高八斗、你果斷聰明、你能光耀門楣,他們把我當做什麼了?一個扶不起的阿斗!” 鐵仲軒狂叫,怨氣堆滿胸口,他的掌法陰毒淩厲,每一式皆對準要害。 衣袖讓他捉破,指甲上淬著的毒液腐蝕了衣服,鐵無極愕然,低聲喝道:「你練毒?!” 「為了對付你!”他不再囉嗦,下手更快更猛,十指在月光下透著陰狠綠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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