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與魔為偶 | 上頁 下頁 |
| 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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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做該做的事。」她喃喃像說給自己聽,臉色蒼白,但眼神堅定。「趙副將很快會帶人趕來,人多好辦事,總得先做好該做的,餘下的……先不想。」 看著她挺肩筆直走向那似乎一輩子也搬移不完的碎石岩堆,縹青忽而有些明白,明白清冷孤高的主子為何會與她為偶……大亂當前,她自能鎮魂守心,下正確決斷,做該做之事,敵寇突然來襲她是這樣,聽聞她的親王師父遭難、下落不明,她亦能如此。 「小的再返回一趟,領趙副將等人馬過來。」 暗衛們尊烈親王為主,只對自家主子自稱「小的」。 之前即使知道主子欲迎她為妃,他仍對她自稱「在下」,此時卻以「小的」自稱,是有了想將眼前女子視作主子的心思。 絲雪霖無心去留意暗衛的思緒轉折,她要做的事很多,還有很多,而目標僅有一個——找到師父。 找到之後,她要像條小尾巴那樣緊緊粘在師父的屁股後頭,上窮碧落下黃泉,她跟到底,讓他甩都甩不脫。 半個月後—— 什麼都沒有。 除了一開始尋獲的兩名親兵以及三匹駿馬的屍體,沒有大虎,沒有什麼小姊弟,更沒有烈親王的蹤跡,丁點兒也沒。 奇詭的是,烈親王的座騎明明也被壓在岩塊下,座騎找著了,按理人肯定離得不遠,可一清開那塊地方,底下還是沒有。 絲雪霖已留在此地半個月,尋不到人,且時日越拖越久,她心裡憂喜參半,卻是欣喜之感漸漸強過憂懼。 既然在碎石堆中和層層岩塊下找不到師父,那師父就還活著。 儘管眾人不這麼認為,卻沒誰敢當她的面出聲否定。 而今她身分不同了,經聖上宣旨賜婚,她是未來的烈親王正妃。 那一日她向趙副將求援,縹青往回趕,將一批望衡軍迅速領來時,縣太爺和奉了皇命來到東海傳旨的傅公公也都跟了來。 「皇上派小的前來就為這事,聖旨都下來了,不能不宣讀啊,這差事可不能辦砸。小的是信烈親王爺的,他福大命大,肯定能逢凶化吉遇難呈祥。皇上要您們二人接旨,烈親王既然……既然不方便出面,那就由您一併接了吧,一旦傳了旨,小的也好啟程回帝都,不能再拖延了呀。」 她甫聽時只覺可笑。 這位傅公公之所以急著啟程返京,怕的還是東海戰事再起吧? 那日海戰方歇,她與翼隊一干好手陸續上岸,便聽到士兵們說,縣太爺為了顯擺望衡軍軍威和戰鬥力,竟特意領著這位京畿來的「貴人」上瞭望台觀戰,豈知恰遇敵軍火箭狂攻之際,五、六根利箭燃著火直接飛進瞭望台,把「貴人」的衣角射破還起火燃燒。 結果縣太爺是搬石頭砸自個兒的腳,沒討到什麼好還被記恨上。 想想,縣太爺這些年可是讓親王師父幾次刁難玩弄才整出點兒正形來,遇上戰事不再躲著不敢出面,不會動不動就大操大辦什麼慶功宴席……以為他這父母官終於當得好些了,結果狗改不了吃屎,依舊挺能鬧事。 至於朝廷遣來的「貴人」,想逃就快走,她才懶得戳破對方心思。 只是她之後念頭一轉,忽覺接受這「當眾傳旨」才是正理。 她成了未來的烈親王妃,有個聖上賜婚的皇族身分擺在那兒,調動或尋求人手相幫時會暢行許多。 今日,所有望衡軍兵力即將從壁崖山群撤離。 即使趙副將沒有言明,她亦知邊境海防仍需大量兵力佈局輪守,東南海寇和倭人隨時可能再集結來犯。 我在明,敵在暗。 我為被動,敵為主攻。 東海防線如此之長,實不能再將兵力留滯於此。 是她主動跟趙副將商量的,讓大夥兒全撤了。 師父不在這裡,他在某個她不知道的地方,她還得再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做,當然要一直找一直找,然後一直等待與期待。 她信他,信他還在,未曾棄她。 壁崖石塊的狹長縫間長出一株枝幹彎曲細瘦的小樹,在這般寒天中,葉子落得僅餘四、五葉,有些可憐,卻也莫名慰藉了她。 她取了形狀最好看的一葉,擱在唇間,輕嗚嗚地吹起葉笛。 吹得不甚好,而這一次,沒誰能為她伴音潤曲…… *** 循著葉笛咿咿鳴嗚的曲音,他又在生滿水蘆葦和長草的小河灣那兒尋到她。 她四仰八叉躺在大岩石平臺上,挺自得其樂似。 而他也躺落下來,在她身邊。 他側過身靜靜看她,眉間額上莫名有些刺疼,下意識想著,這丫頭莫非又幹出什麼亂七八糟的渾事,又令他頭痛? 「才沒有,我很乖的,糟糕的是師父你啊——」似能知他心思轉動,她突然也面向他側躺,兩張臉之間不過一息之距。「師父明明說中秋隔天就回來的,可是阿霖等了好久……師父失約了。」 是嗎?他沒有回去嗎? 這丫頭與他那樣親近,讓他那樣牽掛,他是去了哪裡?怎可能不回去尋她? 她若沒了他、見不著他,不知要多慌懼? 「師父,我本來很怕很怕……怕會在那些碎石裂岩下找到你,怕挖出你那匹座騎之後,會在底下看到你,但沒有的,你不在那裡,那……那就好……」她緩緩吐息,伸手撫摸他的俊頰,微微笑彎雙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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