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與魔為偶 | 上頁 下頁 |
| 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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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厭惡戰亂,但有人打上門來,手段兇殘毫無憐憫,便不能原諒。 既然要殺,就殺個徹底,最好連根拔起,方能保沿海百姓長年太平,絕不能教那些混帳東西逃掉!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所有思緒一甩而開,她抓著垂掛在外牆上的繩梯一躍而下,似聽見高臺上誰在喊她,她頭抬也未抬,提氣便往海上沖,搶一架小翼就去追漂遠的那只小翼。 這種供單人操控的輕舟她已使得非常好,知道如何追著風、借風力在海面上疾行。 她躲過流火,躲過亂射的箭弩,亦躲過幾個落了水、企圖搶她小翼的敵軍。 她以自己都未料及的神速搶到那架漂走的小翼旁邊,側傾身軀,藕臂陡伸,一把揪住小翼上的繩杆。 不知是否有人能一次駛動兩架輕翼小舟,以往不知,如今卻是知道了—— 真有這般本事! 絲雪霖努力保持平衡,駕著雙翼沖向大火圈的缺口。 耳中呼呼嗚鳴,她聽不清周遭聲音亦無心去聽,只知必須儘快堵住那道口子,不能讓師父的火攻封鎖出差錯,不能放那些混蛋逃出生天。 一切動作全憑本能,她學著士兵們放火箭的方式扯開機括,隨即放開那架裝載火油的小翼,小翼被點燃的火箭帶著疾沖,她攀在自個兒的這架小翼上迅速往後退,卻退得不夠快,當那端的火猛然爆開,把即將突圍沖出的敵軍船隊燒成一大火球時,她的小翼亦受波及,烈火炸開的力道將她噴飛,小翼碎裂四散,她墜進海中。 「阿霖——」 是師父的喚聲,就算跌進海裡,耳朵嗚嗚響,她依舊能聽清。 糟了!是很糟很糟又很糟的那種糟糕啊!她的行徑肯定被師父看得一清二楚,要不,師父也不會喊她喊得那樣怒氣騰騰。 想避避風頭,但往哪兒避啊? 欸,她總不能一直沉在海面底下不出頭啊…… 突然,有誰伸了根粗粗的竹杆子過來,絲雪霖甫抱住,船那頭的士兵們開始吆喝著收杆,很快就把她救上船。 定睛一看,她上的正是望衡軍的主帥指揮船。 其實憑她泅水的本事,要自個兒遊上岸或找一艘小戰船攀上絕非難事,用不著指揮船趕來相救的,那個…… 如今……反正……總之是安全了、得救了,只是眼前還有一道如懸崖峭壁的「天險大關」要闖,誰來救她過關? 不等那道冷冰冰的「天險大關」發話,她先跪再說—— 「師父……」很可憐兮兮地喚了聲。 不但嗓聲可憐,此時她絲雪霖的模樣也頗可憐。 被人從海裡撈起,渾身濕漉漉,束髮早被水流打散,披頭散髮的樣子顯得臉蛋又小又蒼白,不知是覺得冷,抑或受到驚嚇,她直挺挺跪在那兒,指尖克制不住地發顫,尤其端坐在前的男子半句話不說,她越看越驚,背脊都隱隱抖了起來。 外頭,戰事底定。 她拉回漂走的小翼堵上那個火攻缺口,及時將敵軍殘餘船隊逼回火圈內,望衡軍數十艘鬥鑒上的連弩齊發,強攻不過一刻鐘便完全殲敵。 但她家師父對於這最後一波的連弩強攻似乎不感興趣,明明還在指揮船上,卻沒探頭多看一眼,把她叫進主帥臆房裡後……就成眼下這樣。 她扛不住就先跪了。 南明烈實不知該揍她一頓小屁好呢?還是該好好誇她? 若然她是他麾下的士兵,适才她那一手渾然天成的單人駕雙翼之技,足能令他刮目相看、開口嘉許,更別提之後冒險放出火箭所建下的功勞,想在軍中連升三級他都允。 烈火炸開,把不及退避的她也一併轟飛,他額心驟然刺痛,入眼盡是火紅,怎麼也看不清前路,是縹青突然近身,在他耳際吐語—— 「小姐無事,已泅出水面。」 聽得那一句,他神識才定,才知胸口繃得疼痛,五指已將船舷捺出裂痕。 一直認為自己天生冷情,即便曾與她親爹知己相交,亦是淡如水般的君子之交,之後她的爹爹遠走西澤,斷了音信,他是曾有悵然若失之感,卻並未在心上刻劃過深的痕跡,但這丫頭來到他身邊不過幾年……不過幾年啊,他這一顆心總像吊著十五隻桶子,常因她搞得自己心裡七上八下。 他身為皇族人,有諸多皇兄皇弟,更有多到數不清的侄親晚輩,但就是孤獨一人,自始至終,都是一個。 而她亦然,與他是如此這般相像。 這幾年養她、教她,與她一塊兒生活,像相依為命的兩個,所以不知不覺間才會令她進到內心深處,遇上她的事就無法淡定嗎? 如今已然這般,往後又當如何? 若不堅決立好規矩,確實給她一些教訓,他往後日子怕要永無安寧,不知要為她費多少心神、白了多少頭髮。 「今夜你答應過本王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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