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梟之魂 | 上頁 下頁
二十四


  他知道她在尋他,千里跋涉,南北奔波,找得好生辛苦,但他卻不教她如願,偏要她一次又一次撲空,懷抱著希冀,又一再地失望,為他黯然銷魂。

  光是心裡有他還不夠,他要她時時想他、念他、盼他、戀他,然後如何也見不著他。

  他把自己當作餌。他要她心痛。為他心痛。

  他確實在懲罰她,儘管這樣的方式教兩人都吃足苦頭。

  見她受苦,為他受苦,他有種說不出的痛快,心會捨不得、會疼、會緊繃到難以呼息,可他仍是咬牙忍下,就為了享受那詭異且野蠻的怏意。她既是他的魂,要傷她、刁難她,他自然也得當那痛楚。

  跟在她後頭,看著她在街上盲目追趕,他薄唇勾起冷冷笑弧,心在痛,就痛吧,撕心裂體的痛吧!他不想理會,就由著去痛,如何都要拖著她一塊兒「享受”這種滋味。

  她立在街心,千鈞一刻間避開那輛馬車

  在他即將要出手殺掉那兩匹大馬之前。

  她被嚇著了,他一樣嚇得不輕。一名斯文公子欲要扶她起身,見狀,他扣在指間的小石子又想以暗器手法打去,蠻橫地欲要毀掉那人碰她的手。

  她低頭拒絕,轉身閃進小巷裡,他亦悄悄跟去,見她頹然地縮抱身子,一動也不動地坐在那兒。

  胸口劇烈拉扯,把那個劍疤扯得一陣劇痛。她尋不到他,失魂落魄,他由著她追逐,一樣落魄失魂。終於,他隱忍不住地走向她。

  此時,含著一口湯藥,他以適當的力道捏住她的顎骨,要她輕啟唇瓣。

  他覆上她的小嘴,緩慢且極具耐性地把湯藥一點一滴地哺進她喉中,一口緊接一口,花掉足足兩刻鐘,才把那小碗藥汁盡數喂完。

  然而,他的舌尚不滿足,在最後一滴菜汁滑入她咽喉後,他允許自己索求一記纏綿的親吻。

  他深進她綿軟的芳腔,勾卷那粉紅了香,他幾是舔遍她頰內,略帶報復地吮腫她兩片唇。

  「嗯……唔……”像被吻痛了,白霜月微微瑟縮,低喃從膠著的嘴中逸出。「霄……”眼睫依然合著,她嗅到他的氣味,熟悉得教她好想落淚。

  「不哭……我不哭……我要尋你去……不哭的……”

  她喃著不哭,淚珠卻自有意識地從眼角滲出,越溢越多,他嘗到她的淚。

  傅長霄默然無語,凝視她的眼底有著一閃即逝的憐味。

  原要放她重新躺回榻上,然而他胸膛剛撤,才稍有動作,她已嚇得驚喊。

  「不要、不要——等我!你等我啊——”

  她細瘦雙臂胡揮著,先是摸索到他的胸,隨即往上一勾,攀緊他的頸項。

  他感覺出她的驚懼,使勁兒要摟緊他,拚命往他懷裡鑽,儘管氣虛體弱,用盡最後丁點兒氣力也得牢牢抱住他。

  「為什麼不聽解釋?你要去哪裡……我有好多話告訴你……別走、別走……”她又哭了,神魂迷亂地邊喃邊哭。

  冰封整整四個月的熱情終於被喚起,再難按捺,她既是放不開他,那就別放了。

  他放倒她,這一回,他隨她倒在榻上,精勁身軀覆上她的柔軟。

  熱息切切相交,冷峻的唇吻去她頰畔溫淚,再次封住她的小嘴,底下,那雙粗糙大掌俐落且熱切地脫去兩人的衣物。他溫習著她的美好,撫觸每一寸清肌,用自身的體熱烘暖她,充實著她。

  白霜月迷迷糊糊地哭著,四肢緊攀住男人熱燙的軀體,在他扎實的、強而有力的佔有下喜極低泣。她記起許多事,絲絲縷縷的回憶裡都有他。

  你是我的。我一個人的!他說。

  她神魂紛飛,心醉意馳,在這一刻深沉地感受到他話中的重量。她也想對他說,他是她的,她一個人的。

  她尋到他了,終於,在夢裡尋到他了……

  她昏茫茫地想著,也只有身在夢中,他才會不惱、不恨,才會待她如以往那樣溫柔,那受了傷的胸膛願意再任她棲靠,那雙冰冷的美目願再染癲狂……

  她不再輕放。

  真是在夢裡,那她就不醒。

  不醒了……

  §第八章 舊恨非一如海霧

  榻上的人兒睜開雙眸時,窗外小雪已止。

  匿跡多日的冬陽終是露臉兒了,雖極有可能僅是曇花一現,匆匆暖過一陣後,待會兒仍要飄雪,但光是靜瞅著那透過窗紙灑進的微暖天光,晦澀的心緒亦回暖幾分。

  又……夢見他了?白霜月混沌的思緒慢吞吞地擺蕩著,發過汗的身子有種被掏空的酸軟,不太難受,卻教她直想慵懶地靜臥在榻,連根手指也不願動。

  她作了春夢。夢中,她像是不斷哭著、說著,說些什麼,她記不得了,但雙手抱住他的感覺卻好真實。她記得的,是兩具裸身極盡纏綿之能事,四肢密密交纏,急切地想攀住對方,當他們倆嵌進彼此身體裡、緊緊結合時,她緊閉的眸子似是睜開了,在粗喘與細吟聲中好近、好近地望入他癲狂的銀藍瞳底。

  他的腳趾還是改不了「惡習”,總愛一而再、再而三地磨蹭她腳踝上那圈殷紅印記,甚至輕夾她的小腿肚,特別是兩人纏綿過後,他摟著她靜臥時,最愛做那般小動作,惹得她平息的情欲又一次悸顫……

  霍地,她擁被坐起,鳳目圓瞠。

  那不像是夢!

  身子骨因急坐起來的動作過大而興起一陣酸軟,她眉心淡蹙地忍著,掀開棉被,身上穿著的是一套乾淨的裡衣,衣帶並未緊系,從輕敞的襟口可瞄見落在她胸前的吻痕。

  心陡顫,她急急下榻,連靴子也不及穿便沖到擺置在角落邊的臉盆架。嵌在架上磨得發亮的銅鏡映照出她的容顏——髮絲披散,蜜臉透暖,那雙唇瓣留下被「肆虐”過的證明,微腫,但飽滿朱紅。

  叩叩!

  像是教那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嚇到,她倏地回身,一手緊抓前襟。

  門外響起小姑娘家才有的脆甜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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