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梟之魂 | 上頁 下頁 |
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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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瞥了她一眼,神情有些古怪。「我太叔公,你是見過的,他與你爹可是至交,與你交情亦是不淺。」 咦?當真?「他是……」 「『延若寺』裡的老住持。故悟大師。」 「啊?!」白霜月輕呼了聲,飲得還剩半杯的茶沒能拿穩,全賴傅長霄眼明手快,把杯子接個正著。 換他拿著茶杯把玩,見她瞠眸張唇,他嘴角略揚,語氣好淡。「隱秀的想法,我以往倒覺無所謂,她愛扮我,那就由著她扮。直到後來『天梟』開始在江湖上行走,明裡暗裡吸收各方勢力,與中原武林作對,她竟也以『天梟』的名號暗中聚集另一匹人馬……還要茶嗎?」 她怔怔搖頭,腦中思緒翻飛。瞧他將杯中餘津一口飲盡,跟著寬袖略揮,以巧勁將茶杯安穩地拋圓桌面上。 垂眉,似思通幾處重點,她眼睫又抬。 「所以,當時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說『天梟』在皖浙一帶現身,東北幾個幫派的徒眾卻是指證歷歷,說同一時候,自家總堂皆遭『天梟』襲擊,那時許多人曾懷疑,『天梟』不只一個。她……她便是第二個『天梟』嗎?」 琉璃眼直勾勾鎖住她,幽深中自有深味,他略頷首,道:「她說,我與她是一體,是同樣一個,我做過的事,她自然也得做過。」語氣一頓,那古怪神情再次浮上。「包括娶妻。」 聞言,白霜月虛紅的膚頰轉濃,眸底稍歇的怨惱也深濃了,忽地恍然大悟道: 「宅子裡綴滿喜緞和大紅燈籠,佈置得與之前你把我擄來時一般模樣。她諸事向你看齊,才不遠千里跑去西塞把我挾來,她、她莫不是真要逼我也與她拜堂成親吧?」 「她當夜挾你離去,確實是我太過大意,後來仔細斟酌,猜她或者要帶你來此。我和你在一塊兒,她自然也要把目標轉向你。」傅長青微微笑,手指自有意識地探去卷來她的發,湊在鼻尖輕嗅。「去年,咱們在這處宅第裡拜堂成親,我沒逼你,我只是拐了你。」 這男人……還有心情說笑呢?白霜月紅著臉,心亂地瞪住他。 「你是我的。」驀地,他道。 「什麼……」 「你是我的。」他語調變得極深,短短一句,話中的力道卻十分足勁,嘴角的微笑不知不覺間全收斂了,眼神變得深幽且……殘忍。「你是我的,我一個人的,沒誰能相搶。」 方寸波瀾再興,他陰鷙的神情讓她驀然心痛。 他承諾過她,可以不要這中原武林,與她在高原上騎馬牧牛羊,如此過一輩子。成親後,兩人回西塞高原生活,他外表孤傲依舊、冷峻不改,狠絕的手段卻已收斂許多,但收斂並不表示改變,他若輕易由人改變得了,也就不是傅長霄了。 她心痛,是因他又流露出那種教人打心底透寒的神氣,只因為她。 目光相凝,誰也不放過誰,一幕黑影陡地對她撲來,將她合身抱住。 「我一個人的!」他雙臂箍得好緊,如要把懷中的柔軀擠進自己血肉裡一般,唇緊抵著她的髮鬢,咬牙低咆:「我一個人的!」 「霄……」她聽得出他隱在話中的懊惱和狠厲,內心一歎,便由著他細抱了。 動也不能動地躺在榻上任人舔咬吮吻,且不管下手的人是男、是女,感覺自是羞辱至極,也幸得他來得夠快,她膚上雖留下一堆殷紫吻痕,卻並未受到更深的傷害,僅是覺得好難堪,傲氣大折。 「我其實還好。她、她正在……正在……然後你來了。你、你還是及時趕來了。」話說得結結巴巴,她面紅耳赤,不再嚷著要他放開,兩手反倒悄悄抓住他衣袍,進而環住他的腰。 傅長霄渾身一震,手未放,僅緩慢抬頭,端詳著貼在胸前的小臉。 「你不怒我、惱我了?」 她略咬唇,搖首,眸光不自覺瞥向他頸側紅腫的牙印。「……很疼是不?」 他撫著她的發,一遍又一遍順撫,眉宇間的風雲詭譎稍淡,不答反道:「說你在意我。」 她先是一愣,微斂的眼回到他臉上,與他糾纏。 「我要聽你說。說你在意我、心裡有我。」琉璃眼爍著野蠻,他幾近逼迫,五指插入她豐軟的髮絲中,托持著她的後腦勺,絕不允她閃避。 白霜月低聲歎息,吐氣如蘭。「既成夫妻,我自是在意你,心裡有你。若非這般……當初怎止目由著你拐來拜堂成親?」 她臉容暈暖,眼前陡黯,唇已被他銜住。 男性薄唇來回廝磨著她的,克制著、不敢吻得太重,因她下唇有著自個兒咬傷的小口子,可她卻不領情,張嘴含住他的唇舌,深入到彼此的氣息裡,久久不願歇止。 深吻轉為細啄,纏綿間,他抵著她的小嘴,再次逼迫道:「告訴我,你心裡明白。」 「……明白什麼?」她喘息不已。 「明白我對隱秀說那些話,是情非得已。明白我、我……」 他忽而放鬆懷抱,一袖沿著她的腿側撫下,直到袖中大掌握住她的腳踝,細細愛撫那踝膚上專屬他一人、永不褪澤的印記。他呼息灼灼,似極難啟口,掙扎片刻終又道:「……明白我亦是在意你。」 猛地記起她毫無預警消失在眼前的那刻,血肉猶似剝離了,痛得他驚懼難抑。 以往,她曾為他身受重創,那時的心境一樣痛徹至極,但受傷的她教他圈抱在懷——他能救她、護她,而不像這一次,她在他眼前遭劫,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教他既瘋又狂。 「告訴我。」他以命令的語氣再次索求。 白霜月心跳飛急,望著他執拗的峻顏,思緒幾番動盪。 他說,他亦是在意她……這已然夠了吧?她與他皆是冷然的性情,如此這般,應也足用,求不來太甜膩的話語啊! 娶她為妻,因她大有用途…… 不——不是的!不是這樣!兩人之所以結為連理,是他們彼此在意著對方,她心裡有他,他、他心裡亦然,不是因為她的「大有用途」…… 她白家與你「滄海傳家」結的梁子不小啊,你不取她性命,當真釋懷、沒往心裡頭去了? 發寒似的,白霜月心頭一凜,被那似有若無的迷音攪亂思緒。那是當日傅隱秀丟給霄的嘲語,生根般盤踞在她腦子中,教她想過又想,忍不住一遍遍細思,卻總是徒勞。但……這又何必?何必啊…… 她信他的,不是嗎? 她信他、信他、信他。 將那模模糊糊的迷惘壓下,她頷首,對著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牽起唇角。「我明白。明白你也是在意我、心裡有我……」 她話音未歇,又茫茫然跌進男人寬實的懷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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