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許卿長安 | 上頁 下頁 |
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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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搖搖頭,眸光微蕩。「他們不要我,那我就走自個兒的路,走得遠遠的不再返回,如此不礙兩老的眼,也算盡了最後那麼一點孝道吧?所以傅長安……今夜我是來跟你辭別的,能溜出鎮國公府全賴奶娘幫忙打掩護,見到你、跟你說完話,我就要離開帝京了,長安……你、你要好好的,別讓我掛懷擔憂,我倆就此別過,後會無期。”道完,他拖著身子欲起,卻被俊臉鐵青的傅靖戰猛地抓住一臂。 「回來!什麼後會無期?豈由得你這般任性……呃?”傅靖戰先是被搞得一頭霧水又怒氣衝天,單臂一扯,把作勢起身的人兒直接扯進懷裡,他本能地抱住對方。 這一抱,什麼都不對勁兒了! 那具身子撞進自己的懷抱中,他倆可說從小到大打鬧慣了,兩具身軀的碰撞是何種感覺他再清楚不過。 但這一次極不對勁,太不對勁,竟是陌生的柔軟和明顯的擠壓! 撞進他懷裡的謝香香,腰際太過柔韌,胸脯又太過豐盈,他將對方毫無空隙地緊攪入懷,竟壓得他的胸膛沉沉一時間喘不過氣來。 「香香,你……”他驀地將他推開,雙掌仍牢牢抓著謝馥宇的肩頭,上下梭巡的目光驚疑不定。 謝馥宇扯著唇好似欲笑,但沒能笑出,複雜的神情慘淡得令人幾難直視,「祖父生我的氣,一直氣不消,祖母對著我只會哭個不停,幸得有奶娘…是她把事情真相說予我知。” 邊說著,謝馥宇邊扯開披風的繫繩。「奶娘說,我阿娘其實還活著,她還說,我娘就住在東海……海裡,是真的在海中生活,因為我娘親是鮫人。” 傅靖戰表情訝然,但讓人更震驚的事還在後頭。 近在咫尺的人兒突然當面揭開披風,對他展現那具掩在披風底下的身子是何姿態——薄衫貼膚,勾勒出窈窕女兒家才有的鼓鼓胸房,腰帶緊系,令那腰身顯得格外纖細。 待傅靖戰回過神來,發現自個兒的單掌正覆在對方的咽喉上,指腹在那塊細膩肌膚上來回摩挲欲確認些什麼。 謝馥宇拉下他的手,笑得仍慘淡,輕啞道:「別再探了,我的喉結確實不見了……據聞,鮫人剛出生時是不分男女的,之後隨著成長才會確定性別,但此事通常在幼童時期便會完成,而我體內的鮫人血統卻直到如今才產生變化……長安,小爺我變成小娘兒們,讓祖父祖母傷心失望透了,可是……可我又好氣他們,怎地成了女兒身,兩老就瞧不上我,且以我為恥。” 傅靖戰一向機敏多謀的腦子此際只覺沉沉鈍鈍,整件事超乎他想像,轉折發生得太快。 這足以顛覆一切的真相令他無法在當下厘清思緒,他試圖想說些什麼,卻覺話語是如此蒼白無用。 石室中的靜默如鈍刀切膚。 「……我這模樣,到底是嚇著你了。”謝馥宇頭一甩硬將眼淚逼退,深吸一口氣誠摯道:「長安,保重。” 但謝馥宇最終沒能起身,他……不,是她……她再次被扯進男子的懷抱中。 傅靖戰展臂將她牢牢抱住,臉緊貼著她的鬢邊,語氣焦灼,「別走!香香,別走!我定會護著你,我發誓一定護你到底,你我自小一塊兒長大,你若一走了之,那我我豈不是……我……” 結結巴巴不成語,到底欲說什麼,他內心亦糾結,唯一確定的是眼前這個人不管是男是女、是人非人,他都深深喜歡著。 謝馥宇的熱症自發作後就沒消停過,她發燒到昏迷的那幾日是最嚴重的時候,身體亦是在那時產生明顯變化。 醒來之後,她仍處在低燒狀態,此刻整個人落在傅靖戰懷裡,兩具身軀親密緊貼,她覺得體內深處那股不知名的火熱像被添柴加油了,一下子竄騰起來,燒成燎原的大火。 她難耐地扭動身子,雙手循著本能環上他的勁腰、攬緊他的背。 「傅長安……”破碎呢喃,隱隱感到有什麼不對勁,卻無力停止無法自製。 但此刻發生的事似乎又太對勁,感覺她合該緊抱著他,緊緊攀著,如同溺水者在滔滔激流中唯一能抓到的那一根救命浮木,不能放手。 察覺到她體溫偏高,傅靖戰終於抬起頭來,一手托起她的臉蛋仔細端詳,「你還在發燒,頰面都燒出兩團虛紅了,還想著走去哪裡?” 「傅長安……長安啊……”謝馥宇兀自喃喃,似這般喚著這個名字就能從他身上借來一點生氣,緩下那股狂躁,祛除神魂底層的寒涼。 在即將被打橫抱起之際,她搶先阻止了傅靖戰,二話不說臉便貼靠過去,仿佛為求一絲活命的生息,她親密含住他的嘴,舌頭亦不由分說直接往裡邊竄探,攫取每絲每縷的生氣。 傅靖戰的目力瞬間模糊,耳中聽到轟隆隆的跳動聲,好一會兒才明白那是自個兒的心音,然後雙唇泛麻,舌尖因被反復吸吮弄到微疼,有人正用力在「吃”他的嘴。 香香……香香……香香…… 他內心瞬間慌張起來,不由得使勁兒眨動雙目。 終於啊終於,在燈籠火稀薄的微光中看清楚與自己親昵貼靠的那張容顏。 白玉透霞紅的面容無比熟悉,可眉眸間滲出的點點嬌軟卻無端陌生,儘管熟悉又陌生,矛盾得無以復加,他的心狂跳加劇,意識在刹那間感到飽滿卻也扭曲,神魂深處可恥地開出朵朵鮮花。 絕望的、渴望的、欲求的、空洞的,所有的心緒和思維交錯拉扯。 在面對這樣的一個人,一個不知被他放在心尖上有多久了的人兒,他傅靖戰還能粉飾太平多久? 這一瞬間,他想不起自己身所何在,卻情不自禁地回應懷中之人給予的一切。 眼神浸潤在如夢似幻的迷蒙中,泛麻的唇舌終能反擊回去,他猛地將這具柔軟身子壓向自己,恨不得令她嵌進自個兒的骨與血肉中。 他絕對是卑劣的、無良的,當有可乘之機,絕對緊抓不放。 反客為主,化被動為主動,向來內斂俊漠的安王世子爺一旦認真起來比什麼都可怖,全然是寸土不讓兼之強取豪奪。 謝馥宇是想弄清楚眼前一切的,但一切的一切卻又如此混沌不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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