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相公唬不過 | 上頁 下頁 |
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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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屈起一臂支著頭,垂目細瞧枕上的紅嫩臉容,她大眼睛先是定定然,然後溜溜轉,似陷入苦思,他竟愈瞧愈樂。 「……鄺蓮森,我沒有東西送你……」好愧疚。拜託,她全身上下就一套鵝黃衣裙,沒襪沒鞋,連發帶也給解下,哪來定情之物回贈他? 「既是如此,今晚就陪我睡吧。」 嗄?!這……什麼跟什麼? 有沒有這麼隨便啊? 除了親親阿爹以外,她還沒跟誰如此親近過,連女的也沒有,如這般面對面挨在榻上,呼息交納,像同根分株的兩棵山參。 懵懵懂懂,弄不清楚他的意圖,她張嘴又合起,抿抿唇瓣又試圖發聲,費了番功夫才擠出話。 「陪你睡……是、是什麼意思?」 鄺蓮森無辜地眨眨雙目。「就是陪我一塊兒睡,還能是什麼意思?」說道,他重新躺落,這次不是壓她被角,而是直接掀被子鑽進去。 安純君輕抽口氣。 她並非排斥他的親近,反倒是喜歡得很,只是他一下子也靠得太近,沒分沒際的,她昏昏然,歡喜又興奮,同時也深感迷惑,隱隱覺得不妥,卻沒法將他擋下。 「鄺蓮森,我們這樣是不是有點……有點……」怪怪的? 「你不是想知道紅兒和小綠的事嗎?我似乎又想起一些後續,你聽嗎?」 她「啊!」地發出一聲低呼,眸子瞠圓,立刻被引走注意力。「我要聽!當然要聽!」 於是乎,壞心眼的俊美青年又開始胡編「鄺氏奇譚」,加油添醋,內容務求精彩懸疑,兼具感人肺腑。 「你想不想知道我老祖是用什麼法子逮到那株千年活人參?這說來話長,也不知今晚能否說完……」 他的聲音幽幽漫漫,說著好聽的故事。 直到夜過中宵,月被掩進雲後,連唧唧的蟲聲也歇止了,小姑娘的眼皮再也撐不住,她很費勁兒地硬撐,但真的不成了,倦累感如夜潮襲身,一波波打上,她終是合睫睡去。 呆寶! 鄺蓮森望著她睡熟的小紅臉好半晌,瞳色忽地一深。 作惡的念想陡然而生,他薄唇淡淡一勾,再次順遂欲望的驅使,貼臉過去吻她的小嘴。 十日後,山裡來的風帶有水氣,雨水將至未至。 然,水氣遇春寒凝作輕霜,「五梁道」倒是搶在雨水前又落了一場小春雪。 春雪消停的這一日,「五梁道」有一批整理好的參材打算運往山外貨棧,安大夫遂帶著女兒上路,隨運送的貨隊一塊兒出「五梁道」。 安家父女向女家主辭行之時,鄺蓮森並未現身。 他懶得應付那種場面,能避就避。 只是這次甚為詭異,他明明避開了,心頭卻有股說不出所以然的煩悶,讓他儘管懶洋洋橫在躺椅上,一交睫,腦中卻浮現安純君那雙純良眸子,她眼睛閃亮,兩頰醉了般酡紅,聽他那則通天胡謅的「鄺氏奇譚」聽得津津有味。 他似乎入戲太深,又或者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作了夢。 他已經許久不曾作夢,會作夢,是因為她嗎? 在那個久違的夢中,他來到自己虛構的奇譚裡,那個喚作「紅兒」的小姑娘哭得淚眼汪汪,因為小綠不見了,她如何也找不著…… 紅兒的小臉跟她那張有些嬰兒肥的嫩臉重疊在一塊兒,她們生得一模一樣,哭得淒淒慘慘,他心煩、氣悶,想掉頭走開,來個眼不見為淨,卻無法捨下。 醒來時,窗外的午後天光透過竹簾細縫落在他臉上、身上,薄薄春雪化成水,「風雪齋」的屋瓦、石徑和小園仿佛被清洗過,閃著舒心暢意的水亮。 他靜躺著,回想适才那個夢,心裡訝異,嘴角有抹苦笑。 這算什麼? 那直傻姑娘太好玩,他察覺到那種捉弄人的痛快,不想再放她走嗎? 他性情偏冷,要說陰險他也不否認,對人、對事他甚少執著,與安家小姑娘的熱情天性和豪爽直率相比,根本是兩個極端,一個天南、一個地北,八竿子打不著……可現下打著了,還一發不可收拾,他能不苦笑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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