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娜 > 已覺春心動 | 上頁 下頁 |
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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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笨嘛……三娘無奈地擦去腮邊的淚水。偏偏,她就喜歡他。 僅是廚房的大水缸被下了「肚痛帖”,水井仍清澈乾淨。三娘心神稍定,幸好阿爹這回沒做得絕手。 一整天,她忙著醫治一莊子的老少,先減輕絞腸的痛楚,再接著下一個解毒的步驟,劉大夫醫房裡派得上用場的藥全讓她搜刮了,熬出的藥汁仍不夠人喝。車而風琉由獵獸場調回部分人手,一半護衛別莊,另一半加強巡視,再遣兩名手下入城抓藥,才能順利進行診療。 而風琉的臉色凝成冰霜,他自是十分懊惱,身為護衛教頭,竟讓外人隨意來去,沒一點警覺能力。 安置好最後一名病人,已過了大半夜,三娘累得快站不住腳了:捧起一盆污水步出廳外,她將水傾灑於地,沒察覺風琉跟在她後頭,冷峻地望著她。 「告訴我,我是不是引狼入室了?” 三娘猛地回頭,手中的臉盆滑落於地,受傷地瞧著他。「你……什麼意思?” 風琉逼近幾步,臉上不露聲色,但那一對眼瞳己燃起兩簇烈焰。他對她生氣,更惱恨的卻是自己。 「下毒的人是誰?”濃密的兩眉陡豎,他眼神如箭,淩厲含恨。「別撒謊,別說你不知道,你我心知肚明。” 三娘咬著唇怔怔地望入他眼底,那嚴厲無比的臉龐令人心驚。但她心中最痛楚不在於他的嚴峻面貌,而是他內心顯在的反應。 挺身出來質疑她,是為了別莊的一群人。 他惱她、氣她,是因為她的存在,替別莊的人帶來傷害。 他也惱自己、氣自己,因為是他將她帶進別莊,讓別莊的老少無端受苦。 想著這些,三娘心絞痛苦,這一生一世,她是盼不到他心中的一等地位。那一夜他醉酒後展現的親密和溫柔又算什麼?僅僅是一場亂性的舉動嗎? 將手支在額際,她不自覺地搖頭,不自覺的,淚就奪眶而出了。 「你不說?!”風琉低喝一聲,欺身過來,巨掌扣住她一邊皓腕,力道之強,幾要將之捏碎。 好痛……三娘吸著氣,肉體痛,方寸更劇。 「在入莊時,我已明白說過,我不讓別人傷你,也絕不容許你傷害莊裡任何一人……你沒遵照遊戲規則,碧三娘。” 她一抬眼,木愣地耳語著:「遊戲……你認為這自始至終只是一場遊戲?”忽爾,她縹緲地輕笑,神色黯然,「我從沒想到會連累了莊子的人……雖說無心,我亦難辭其咎。” 「不說,是想保護誰?”見她不辯駁不解釋,風琉怒意陡升,竟隨心猜忌而口不擇言了,「你真是為了逃婚嗎?或者,袁記與碧煙渚早連成一氣?你是來探我虛實的吧!是梁發佈在我眼前的一著棋!” 「我不懂你說的。我不是任何人的棋。”三娘慘白著唇,黑白分明的雙目凝著他。 「我該相信嗎?”風琉冷笑一聲,忿忿地甩開她的捆腕。「滾!回去當你的袁記少莊主夫人,我不想見到你。所有恩怨沖著我來,不關嘯虎堡其它人的事,這等下三濫的招數,簡直無恥。” 「啪”地一聲,風琉臉頰吃痛:三娘狠心甩了他的臉一巴掌,淚珠逼近眼眶,她強忍著不讓它氾濫成潮,語調卻破碎不堪。 「嘯虎堡、嘯虎堡!你心裡惦的只有別人,沒有自己,更沒有我。我知道他們栽培你、器重你、全心全意的信任你,可是,誰會為你心疼神傷,為你費心思量?為你……我……”她哽咽著,氣息結在喉問,話說不出來,淚水終究隱忍不了,珍珠般連串地滑下。 被他這樣輕蔑,某一部分的她已然死去,是初嘗情愛的心魂。 「我就是喜愛你,就是……心系於你,不論富貴貧賤,我永遠跟著你,一輩子不離開。我原就下定決心的,我原就是!”她垂下螓首,輕合雙眼,濃密的小扇睫毛浸著濕,聲音裡夾著多少失意。搖著頭,她輕聲歎息:「一輩子啊……這一輩子多長……多難……” 「不要說!我不想聽!” 風琉撇過頭,不去瞧她梨花帶淚的容顏。他忽地渾身一震,腦海裡的記憶鮮明乍現:他想起來了,想起那夜一句令他心顫的話——她對他說愛。 「我不要聽!”他暴戾而鄭重地申明。 他家仇未雪,恩義未盡,而身不屬己,心非自心,怎麼回報一段感情?談什麼兒女情長? 一個身影無聲無息地掠近,輕巧地立在他倆身後。風琉倏地車轉回身,眼精危險的眯起,緊緊盯住那隱于暗處的高瘦身形。 三娘乍見至親之人,所受的委屈兜頭罩下,鼻子一酸,淚珠子不聽使喚地落得更凶了。 「誰?!報上名號!”風琉不自覺地擋在三娘身前。 那老者開了口,聲音渾厚低沉,「我的姓名,你還不夠格問。”他雙手負於身後,冷冷的、痛心的又道:「三丫頭,你還不過來?要胡鬧至何時?!” 「阿爹……”三娘可憐兮兮地喊著。 見到掌上明珠讓這渾小子欺陵至極,碧老自然怒不可遏,精光陡現的炯目對準風琉疾射過去。他大喝一句,身子已然躍起,在半空之中出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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