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王妃帶刀入洞房 | 上頁 下頁
四五


  甫將傅瑾熙安頓好,穆開微立則去打開那面古玩牆。

  在孟雲崢與眾人闖進之前,鳳清澄已趕過來先替傅瑾熙施了針,之後便避進牆後暗道,此時牆面一開,等在裡邊的不僅鳳清澄一個,還有夏秀、夏香和她們手中抱著的兩個嬰孩。

  只是不知鳳清澄避進暗道後到底做了什麼抑或說了什麼,與鳳清澄初次見面的兩武婢竟雙目亮晶晶,臉上滿是虔誠崇拜,而懷裡的小娃娃全安然酣睡,甜潤嘴角還翹翹的,顯然睡得很香。

  不及多說,穆開微將鳳清澄迎出來,看著鳳清澄再一次替傅瑾熙施針。

  之前第一次施針時,傅瑾熙胸前的玄隱掌在銀針下滲出紫血,他向來偏蒼白的臉竟然浮紅,膚溫甚高,但第一輪施針過後,大汗淋漓,精神實是大振,還能配合穆開微「即興演出」。

  然而精神大振過後,彷佛烈火騰燒至極處,將一切燒盡之後精力用罄,幾是油盡燈枯……穆開微見康王爺在第二輪銀針的伺候之下,身軀隱隱顫抖,她心頭也隨之顫動,不禁伸手握住他冰冷的指,立刻察覺到他有力的回握。

  傅瑾熙笑意微微,略帶迷蒙的鳳目眨了眨。

  兩人僅四眼相交什麼話都沒說,穆開微紅了臉,尤其聽到一旁施針的師父鳳清澄極輕地哼了聲,她雙腮更熱,不過倒是沒有撒手。

  第二輪的銀針依然紮出紫血,但掌印變得更淺,之後老薛端來剛熬好的藥汁,黑乎乎一大碗全喂進傅瑾熙肚裡。

  藥汁一下肚,他熱汗狂冒,狠狠折騰一陣後終於穩下,跟著他簡單浴洗、重新換上乾淨衣物,這才緩緩睡去。

  此際,正院內寢房中擺佈出來的一片「亂象」已被老薛和蘭姑合力收拾了。

  什麼繩鏢、鋼鏢、飛刀等等的暗器皆回歸原處,狼牙棒和幾顆鐵膽也從門板上取下來,就連被孟雲崢扯落、用來擋住暴雨梨花針的錦繡簾子亦都整理過。

  穆開微這才尋到時候約略地跟蘭姑和夏秀、夏香道明其中原由。

  三名從穆家陪她嫁進王府的心腹自然與她齊心,康王府與她們已然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當中的輕重不必多言,自是再清楚不過。

  也是一切稍見穩定後,穆開微才仔細看過左卸史周家的這一對雙胞胎。

  兩個孩子生得粉雕玉琢,著實可愛,周家老太太毅然決然將兩孩子交托出來,怕是周大人抨擊柳言過、見棄於皇上,事態已演變到幾近無可挽回的地步。

  周家兩個孩子後來依鳳清澄指示,讓夏秀、夏香偷偷抱至王府後遠離眾人的小居,那裡是鳳清澄的居所,而一直在藥圃幫忙的啞婆亦隨她住在那邊。

  一見到周家雙生子,啞婆皺巴巴的老臉漾出笑,抱進懷裡又是米湯又是乳漿地細心餵養,看那模樣顯然是極喜愛孩子的。

  鬧過大半夜,康王府變得格外靜謐,尤其是鳳清澄的這處後院小居。

  不放心也跟過來瞧瞧的穆開微,見兩個孩子暫且能安頓下來,不由得籲出一口氣。

  「那小子可不是頭一回幹這種事。」

  暗沉的女嗓在身後響起,穆開微回身一揖,低聲喚。「師父……」

  來到她身邊的鳳清澄與她一起佇立在小居竹簷下,透過半敞的竹窗看向裡邊,窗內,啞婆斜臥在榻,幫吃飽飽又睡著了的兩個小娃輕輕打扇。

  鳳清澄繼而道,「當這個康王爺其實也沒什麼好,那小子當年在我手中幾番生死,好不容易挺過來,既然掙出一條活路,他大可隱姓埋名,活得瀟灑自在些,但他到意還是太執著,仍然以傅瑾熙的身分重返帝京,在這風雲詭譎的地方頑強生存。」略頓。「你可知他究竟為何?」

  穆開微實也想過這事,今夜康王爺又鬧出這麼一出,更令她沉吟再三。

  「師父剛才說,王爺並非頭一次幹這種事,即表示他以前也做過,徒兒回想這十多年來朝堂上的權力傾軋,被皇上下令抄家的便有七、八起之多,當中更有三樁案子牽連甚廣,使得族中男丁盡死,女眷沒入官妓營與掖庭……徒兒之前領『六扇門』掌翼之職,三法司衙門裡的記錄案冊自是看過不少,若無錯記,那些被抄家滅族的朝廷官員,多是康王府裡的食客出身。」

  「所以?」鳳清澄眼中已露贊許之色。

  「……所以徒兒以為,王爺當年明知帝京不啻為龍潭虎穴,仍執意返回,是覺興昱帝既已暗中對康老王爺下手,那麼那些曾受康老王爺賞識、長年來與康王府交好的朝廷官員們亦是岌岌可危。」穆開微抿唇想了會兒。「只是當年王爺返京時還不足十歲,之後兩年那些官員陸續事,王爺若一開始便暗中出手救助,年歲亦不十二三歲,那麼小武藝就有大成,實也是天生的練武奇才。」

  鳳清澄不禁笑了。

  「師父……徒兒說得不對嗎?」

  「那小子算什麼天生的練武奇才?」鳳清澄道:「當年我替他拔毒,他幾次瀕臨絕境仍撐著一口氣,挺過來之後體質亦徹底改變,這才造就出他習武能一日數進的絕佳身骨,再加上把我煉製出的『養氣理真丸』當零嘴小食兒天天吃著玩,別人習武三年方能有小成,他小子僅花一個月,他絕非天生奇才,若說天生奇才,你才是,貨真價實,童叟無欺,而我鳳清澄非天生奇才不收。」

  「啊?」穆開微聽得一愣一愣的。

  鳳清澄淡淡挑起一道眉,語氣緩了些。「不過嘛,徒兒所嫁的那小子還是有可取之點,至少很能忍痛,夠硬氣,那猶如洗髓易筋的拔毒之術,為師這輩子曾施展在十二人身上,唯有他從頭至尾沒喊過一聲疼,但那不可能不疼,那般劇痛一個八歲孩子能忍,光就這一點,是足夠說動我隨他來到這帝京一看,助他去做他欲成之事」

  穆開微沒想到脾性向來清冷的師父會跟她提這些,她內心受到不小的震撼,想著此時正俯臥的傅瑾熙,心房不禁悸顫。

  與風清澄又聊幾句,她恭敬別過,往正院寢房走回時的腳步有些急切。

  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踏進正院外廳她就察覺有異!

  她迅捷搶進,見到內寢中的景象不禁瞠眸——老薛和夏秀、夏香被點倒在地,蘭姑則背貼牆面、一手捂著胸口,顯然被驟起之事驚著。

  至於「驟起之事」,指的是兩個正在對掐的大男人。

  當真是「對掐」無誤!

  不知何時去而複返且偷偷探進正院內寢的孟雲崢,五指成爪一把掐住康王爺左肩頭,而被驚醒的康王爺明顯氣息不穩,但一手成扣狠掐孟雲崢顎下,硬是把對方剛正的峻龐掐得快變形。

  「師兄你……你們快住手!」不敢張聲大喝,穆開微兩手緊捏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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