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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達書庫 > 雷恩娜 > 狼君 | 上頁 下頁


  曉書菱唇輕揚,右手撫著露出衣頓的一截嫩白玉頸,不是戲耍也並非矯情,只是想通了,怕或不怕,都逃不過眼下一切。她年紀雖輕,心懷卻十分坦率。

  「我見你咬斷那個人時好利落,瞬間斷骨,沒聽他呼聲痛,我想,這般的死法倒也可行。唉,真要說,你還是我的救命恩人。」

  有些兒得寸進尺,她抬起手,先是怯怯地觸著它背脊軟毛,見它沒有反抗,仍前腿交疊地蜷伏著,目光犀利且別具保意,靜靜地睨著,曉書膽子變大了起來,右手整個掌心平貼上去,愛惜地撫順。

  「你生得真好,沒半點兒缺陷,我第一次看到這麼黑亮的毛色,又輕又軟;還有,你長得好壯,理肌分明結實,沒絲毫贅態。」

  她不知狼的年齡怎麼算計,但心中十分確定,掌心下是一匹正值盛期的雄性。

  小手來到它的肚腹,指尖故意搔得溫柔,它喉間發出細微的呼嚕聲響,雙目半眯,彷佛喜歡她這麼觸摸著。

  忽而間,不明白哪個環節出錯,毫無預警地,她迅雷不及掩耳地躍起,喉中呼嚕聲

  一沉,竟對住曉書低低搞咆,露出森然的白牙。

  「原來……你受了傷了。」肯定是自己碰著他腹下的傷口了。她咬著唇,小臉誠懇歉疚,柔聲地安撫,「真對不住,那傷口隱在毛中,我沒察覺……我是不是碰疼你了?」她如同在哄一個小孩兒,忘了自己也是個半大不小的孩子。

  黑狼不受招撫,在她面前來回踏步,腹下雖傷,每個腳步卻放得十分輕緩,深藏危機的優雅。那對眼瞳是監視的、評估的,閃耀著青藍光輝,火光將他的身形投射在洞壁上,原就是龐然大物,黑影更加彰顯效果,此刻發怒的它,瞧起來格外具殺傷力。

  說不怕是騙人的,曉書暗暗苦笑,語氣更柔,「都受了傷,你還敢撲殺那個大漢子?!他從我手邊奪去匕首,那把匕首隨我好些年了,是一個與沈家做買賣的俄羅斯人送我的,削鐵如泥,好鋒利的。你跳了出去,幸好沒教那柄利器劃中,要不,定要肚破腸流了。」

  人命與狼命,她竟珍惜起它的。

  或許是因緣巧合,它沖出來救了她,曉書對這匹野獸由起先的驚懼,衍生出不可思議的溫情,她教自己道莫名其妙的情緒弄得哭笑不得。

  「你別生氣了。」說著,她別了眼地的下腹,小心翼翼地抬手指著。「你躺下,我幫你瞧瞧傷處,好不好?」

  沒指望它聽懂,就在曉書打算放棄之際,黑狼有所動作了。

  青藍的眼仍閃著警告的意味,四蹄卻朝她走近,曉書大氣也不敢喘,端凝著身軀,直到它在原來的位置側躺下來,以某種怪異的神態打量著她,胸中一口氣才輕輕籲出。

  她又是笑,振作地道:「我發誓,我會很小心,你甭怕。」

  好似聽見它喉間嗤笑的聲音,曉書笑自己多疑。

  左手使不上勁兒,只能壓住撥開的黑毛,濃密中,一條血紅泛紫的傷痕陡現,血已凝固,卻和周圍的毛纏在一塊兒。

  大凡獸類身上有傷,常以舌舔弄,一方面清潔傷口,另一方面則緩和疼痛。但這個口子位置太偏,它自個兒舔舐不到,才任由著紅腫發紫,仔細瞧著,竟有潰爛的現象,肉中化膿。

  沒來由的,她心一緊,知道那些臭膿不清除出來,傷口會繼續惡化的。

  快速瞧著它一眼,她取下發上的白角小梳,折斷其中一根尖頭梳齒。

  「可能會有些疼,你忍著點兒。」再度假身,左手撥開黑毛,右手的梳齒桃開傷處的腐肉,讓膿血流出。

  曉書忙著那個要命的口子,一頭黑髮垂在它身上,她順手將長髮撥到一邊,露出領口白皙的肌膚,沒瞧見那對狼眼閃過野蠻又興味的神采,由蕩在他身體上的黑髮慢慢移動,鎖住少女頸上的嫩白。

  她的體味自然清香,比血好聞。

  曉書抬起螓首,發現它的鼻離自己好近,兩眼黑幽幽的。

  它在嗅著她的氣味嗎?這算是友善的表現吧?!

  原來,猛獸也有溫馴的時候,像現在,她就覺得眼前的大狼比沈家護衛養的那些犬類可愛許多。

  「傷口的壞肉教我挑除了,保持乾淨才會好得快些,可惜這裡沒有清水,要不,就能徹底清潔。」她思索著,眉心微皺。

  正自苦惱之際,黑狼忽地立起四肢朝洞口步去,它回首瞧她,似乎示意要曉書跟隨,接著逕自地踱了出去。

  「你要去哪兒?狼大哥,你等等!」

  曉書撐起身子,想快步跟隨,右腳偏不支力,扶著土壁半拖半跳的,到了洞口,外頭茫茫一片,月光反映在雪上,哪裡還有它的蹤跡?!

  張望著四周,曉書並未放棄,發現雪地上的足印,她依循而去,一拐一拐地行走。

  雪積得太厚,腳一踩便陷下去了,再想拔起來時重心不穩,她面朝下,結實地摔在雪地,小臉沾滿鈿雪。

  手殘了,沒想到腿又受傷,站也站不穩,自己成了什麼樣子?!她心中苦笑,靜靜趴了一會兒才支起上身,頭一抬,就見那兩簇青藍火兒晃動著,在兩步之遙處端視著自己,它去又複返,來去竟無聲息。

  「我想跟著,可是腿痛。」說這話,她不自覺揉進委屈,可憐兮兮的。

  黑狼靜睨著片刻,踱到她身旁伏低背脊,曉書愣著不明其意,它鼻尖頂了頂她的臂膀狀似催促,喉頭發出低沉哼聲,彷佛很不耐煩。

  「是、是要我伏在你背上嗎?」她猜測著,「可是你身上有傷呵……」

  喉間的哼聲變大,它利眼一瞠,竟在瞪她。

  情況之詭異,曉書也無心多想,手膂終於舉在狠頸上,不用她費力,黑狼以巧勁將她甩上背脊,曉書輕呼一聲,尚不及調整姿態,它已放足在雪地上奔馳。

  好快。像離弓的箭。

  曉書緊閉雙眼,風刮過面頰,在耳邊呼呼吼過。

  不由自主地,她尋求著溫暖,小臉自然地埋入豐澤的黑毛中,眼睛悄悄睜開了,兩旁景物飛快地往後,只有天邊的月,一直一直地相隨。

  奔跑了一會兒,曉書感覺到它緩下速度,馱著她繞進針葉林,在群石遮掩處出現一方月牙形的水池,空氣中冒著團團煙霧,傳出細微的水聲,竟是溫泉。

  曉書還征著,已教它毫不客氣地從背上甩掉,她又跌在雪地,不很疼,只覺得自己很沒用,自尊有點兒受傷。

  擺脫背上的累贅,黑狼孤僻地趨近池邊,喝了幾口水後,它側躺下來,四足放鬆,狼首微側,目光深邃地盯住曉書,擺明要她繼續替他清潔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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