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親親別再假正經 | 上頁 下頁 |
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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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然想聽他說,但一開始時機就不對了,而現在氣氛緊迫起來,像繃到極限的氣球,稍有動作就要爆開似的,她卻在意起他到底想說些什麼。 「費斯,我──” 「別動!”中東男子低吼,又引起機艙內一陣驚呼,因為他不讓她說話,輪管加重力道,惡狠狠地抵歪了她的頭。 「不要衝動!”費斯氣息粗重,兩隻手作出制止的舉動,要求對方冷靜下來。 他迅速瞥了駱莉雅一眼,感覺壓在胸口的重量沉得快讓他無法呼吸。 「打開駕駛艙,我要進去。”中東男子沖著艾蓮達叫喊。 「駕駛艙沒辦法從外面打開。”艾蓮達早在第一時間以機內通訊完成緊急聯絡。 雖然每一位空服員都配有一把駕駛艙鑰匙,但機長一旦接到Emergency Call之後,就會立即將駕駛艙的門鎖改變,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讓劫機者侵佔。 「打開駕駛艙,我要進去。”中東男子勒著駱莉雅往前逼近,「再不開,我就殺掉她!” 駱莉雅忍不住閉上眼睛,緊緊地咬住牙齒,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就覺得太陽穴好痛,好像被冰冷的金屬割出傷痕來了。 她會不會死? 她如果死了,老爸、老媽、二妹、小妹一定會很傷心很難過,一定會哭得眼睛紅通通;如果就這麼死了,同期的姊妹也一定會很傷心很難過,眼睛八成也會哭得濕漉漉的;如果她真的、真的死了── 驀然間,她睜開雙眸,那男人憂鬱陰晦的神情落入眼底,是濃得化不開的情感。頓時,像神仙教母當空劃過的魔棒光輝,她心湖被風吹開,澄清一片,然後就什麼都明白了── 她不想死、不想呵…… 她也有好多話想告訴他,關於過去的、現在的,還有那不可預知的未來。 她不想死呵…… 「費斯……”不能抑制,她對著他伸出一隻手,澎湃的感情幾要將她淹滅。 費斯迅雷不及掩耳的抓住她的手,十指緊緊牽握,這瞬間,兩顆心無形交流著,已有所意識,勝過任何言語。 搶在那名中東男子作出反應之前,費斯沉聲開口── 「你拿我當人質比脅持她有用。”下一秒,他將掉到地毯上的一本雜誌踢到對方腳邊,示意對方看個仔細。 「美國時代雜誌,封面人物費斯?梅迪尼,就是我。”深沉的雙目細眯,接著又說:「你要脅持就要找個大人物,我能上時代雜誌,身價自然比這個空服員高,你脅持她沒有用,GH的空服員三、四千名,你開第一輪,只殺死一個空姐,但旁邊的人就有機會把你撲倒,整架飛機的人都自由了。” 他難得笑,雙唇勾勒得有些刻薄──「可如果你是把輪口抵住我的頭,那情況就不一樣。畢竟我是名人,機組人員顧慮就多了,不管你有什麼要求,他們肯定會妥協的。”他故意用簡單的文法來表示,還放慢說話的速度,讓對方能瞭解。 費斯表明意思後,懂得英文的幾個梅迪尼家族成員全瞪大眼睛,但沒有人開口說話,這古老的義大利家族,男人保護女人是再正常不過的天職,而一家之主更要張開羽翼,將家族眾人納入保護。 他是梅迪尼家的男人。 「聰明的劫機犯一定會慎選他的人質,你選她,還是選我?” 如果一個男人願意為你擋死,你的心,還能是自己的嗎? 駱莉雅的雙唇輕輕顫抖,眸中泛出淚光,透過薄薄水霧,她黑黝黝的眼珠眨也不眨地望著他,想撲進他懷中將他狠狠抱住,好想好想,想得胸口發痛,想得眼前發黑,她覺得空氣越來越少,就快要支持不下去了。 此時,後段艙的旅客已漸漸安靜下來,人人都坐回自己的座位,空服員更是嚴守自屬的崗位,絲毫不敢放鬆。 前艙的狀況陷入僵局,眾人的呼吸聲越來越重,座艙長艾蓮達正想對劫機者進行別種方式的安撫,希望他能先放掉手中人質,那名劫機犯卻突然把輪指向費斯,萬分戒備地盯著。 「你過來!” 費斯點頭微笑,今天的他真是挺愛笑的,古怪得很,但這位劫機的仁兄不清楚他,自然不會感到奇怪。 他舉步跨去,輪口立即抵上胸膛,眯起利眼,他皺著眉頭問:「那一百萬美金呢?” 「嗄?” 接下來發生的事,快到教人看不清── 費斯裝模作樣地問了一句,兩隻手倏地抓住對方握輪的手腕,往上舉高。 那名中東男子沒想到他會突然發難,嚇得驚叫,另一手放開駱莉雅,反射性地想從腰間掏出其他輪械。 這時,站得較近的馬隆、安德魯、裡奧那等等梅迪尼家的男人也跟著大吼,壯碩的體格一個接兩個、兩個接三個全飛撲上去。 駱莉雅癱在走道上拚命吸氣,一群男人卻如同在打美式橄欖球,全部壓成一疊,以詛咒上帝、聖母、眾位聖人為王的義大利式髒話更是連篇大響,機艙裡的騷動再度響起── 混亂中傳出「砰砰”兩聲輪響。 安娜絲發出有別于眾人的高分貝尖叫。 接近紊亂源頭的許多旅客和空服員都抱頭蹲下,緊縮著身軀。 駱莉雅蒼白的小臉在瞬間血色全無。 跟著發生的事,卻一幕幕像慢動作般緩緩播出── 疊得老高的一群人一個接著一個爬起,駱莉雅搖搖晃晃地站直身軀,一手扶住椅背,一手不由自主地捂住嘴巴,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但那對清亮的眼中已透著明顯的恐懼。 沒有血、沒有血,地毯沒被鮮血染開。那麼……就表示沒有人受傷?是不是……是不是…… 當馬隆胖胖的身軀跳起來時,她終於完整地看見心中最最牽掛的男人。 他壓在那名昏迷的劫機犯身上,雙手仍抓著對方手腕,那把開了兩發子彈的輪還勾在中東男子手裡,但對方的食指、中指和無名指卻呈現出一種十分怪異的角度,一看就知道是挺嚴重的骨折。 然後,他艱難地動了動肩膀,高大的身軀似乎也被壓得快散開了,不禁發出呻吟。 「費斯!”駱莉雅不知自己還能再承受多少,再也管不了別人的眼光,她啞聲嚷著,眼淚順頰奔流,在他撐起上半身的同時,往他寬廣的胸懷中飛撲而去。 她聽見他悶哼一聲,但她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再不抱緊他,感覺那份實質的溫暖,她真的會崩潰,會沒辦法保持意識,會心痛而死…… 「莉雅……”費斯怔了怔,溫柔低喚,雙臂回抱住她,緊緊、緊緊地擁抱,將她淚濕的小臉壓在熱切跳動的心口上。 送你一朵玫瑰花 那兩發子彈沒傷到誰,全打進地板裡,機艙地板因此裂了兩條縫,雖然重要機械沒受到任何損傷,機長還是取得塔臺連系,迫降在米蘭機場。 除了劫機者本人手指骨折,中度腦震盪之外,其餘旅客兩百零六人,機組人員一十九位,全都有驚無險地度過這次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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