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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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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靦腆略澀的微音從易觀蓮此時偏淡色的雙唇間逸出。 華笑眉見狀,也顧不得繼續和霍希克抬杠,停下馬蹄,回眸擔心道:「觀蓮姊姊,你出關外一路都是乘坐馬車的,今兒個我想碰碰運氣看能否接到煜哥回咱們在這兒的駐紮之處,你也跟出來了,我知道姊姊是想早點見到煜哥,但騎馬你分明不在行的,真不行要說,千萬別勉強。我的琥珀大馬很好,姊姊可以過來跟我同乘一騎啊!” 易觀蓮輕應了聲,極淡一笑,重新握好韁繩。 「我想試試,倘若真不行,我會說的。”她的男人在看她,儘管自個兒雙眸並未與他相接,卻能深深鳳受到他那兩道目光投注在她身上的力道。為何不瀟灑抬頭,去看他此時的眼神?她竟是不敢,沒這個膽量是嗎?易觀蓮內心苦笑,卻矛盾地透出一絲蜜味。 她在賭,而且賭贏了呢,他果真追出關外來了。 她想,他該會極惱怒她以這種方法迫他,所以他那雙冒火的峻瞳,她還是暫且避其鋒芒吧!待他徹底惱怒過後,應該很多事都會雲淡風輕吧……應該吧? 此時,霍希克慵懶又笑,意味深長地丟出話。 「笑眉,你觀蓮姊姊若要跟誰同乘一騎,也還輪不到你。” 「咦?”華笑眉眨眨眼,眼珠滾動,繼而大笑。「很是很是,姊姊有煜哥護著,我就英雌無用武之地啦!” 「笑眉,陪我賽一程吧。”展煜突然天外蹦出一句。 「啊?”華笑眉大大一朵笑花還綻在臉上不及收,陡又瞪圓杏眸。 「咱倆很久沒一塊兒縱蹄奔馳了,你以往總愛賴著我,要我陪你跑馬,忘了嗎?”展煜又道,語調平得很,聽不出心緒。「沒忘沒忘!只是煜哥……你追了這幾日,還沒跑夠啊?” 「來吧。”展煜沒答話,目光遠放,「駕”地一聲,坐騎已往無盡的蒼茫大地沖去。 「煜哥!你偷跑——”笑眉急嚷嚷,心知霍希克會照顧好觀蓮姊姊,但煜哥真的好古怪,明明生氣,卻忍著不發作,明明追著觀蓮姊姊來的,如今追上了,倒哈話也不說,真怪真怪!是在鬧彆扭嗎?她得跟上去照看啊!隨即,她雙腿一夾馬肚,琥珀大馬亦飛沖出去。 被留在原地,易觀蓮怔怔望著飛馳而去的兩抹影,內心滋味複雜難描。 「為什麼笑?”微沉的男嗓響起。 她聞聲側眸,瞥見霍希克正露齒笑得頗愉悅,精瞳極快地刷過什麼。 她在笑嗎?易觀蓮一愣,想了想,跟著真揚高嘴角,清凝容顏柔軟了幾分。 「霍希克大爺又為何而笑?”她反問。 「心裡快活,自然要笑。”笑眉當年愛慕義兄展煜之事,他可是一清二楚,那傢伙讓他為奪笑眉吃盡苦頭,如今現世報在眼前,他當然痛快! 易觀蓮不知他心中意緒,聽他如此答話,她蟯首一點,聲音略幽微道:「我也是心裡快活,自然要笑的……” 笑笑笑,華笑眉發覺自個兒都快笑不出來了!順利接到煜哥和觀蓮姊姊,有親人來探望,她歡喜得都想連翻十來個跟鬥,再學霍希克長嘯幾聲了。無奈,這三天返回蘭州老巢的路上,氣氛實在詭譎,怪到教她連笑都不敢太放縱。她家溫暖如春風的煜哥渾身上下彷佛罩著一層無形的薄霜,竟對觀蓮姊姊玩起視若無睹的伎倆,而姊姊也狠,神情依然清淡淡,笑也淡淡,似乎自在得很,絲毫不覺煜哥的怒氣。 唉,大夥兒好來好去,玩在一塊兒不好嗎? 再這麼下去,她可受不住了! 正午,霍希克的人馬入林暫歇,這片林子不大,但低處有水滲出,長年來漸漸聚成小池,可以給馬匹飲些水。趁著其它人圍在不遠處生火煮茶,華笑眉拉著琥珀大馬到小池邊,馬低頭飲水,她撫著琥珀馬光亮的皮毛,朝同樣牽著坐騎過來飲水的男人直接便問:「煜哥、心裡不歡快嗎?” 展煜收回偷覦的目光,他适才借著整理馬鞍的舉動偷偷瞄著誰,而那個誰此時正背靠樹幹而坐,和銀毛虎的幾個手下聊得甚是愉快。他忍著,用力咽下喉間的澀味,逼自己調開注意力。 華笑眉瞟了眼另一方的眾人,一瞧,心裡了然,不禁笑歎:「煜哥,既然心裡不歡快,那就跟姊姊和好吧!你追出關外,不就是為姊姊嗎?”她哈哈笑了兩聲。 「觀蓮姊姊來尋我玩,你追她,然後才順道來探我,煜哥啊煜哥,我只是『順道』而已呢!結果啊,你正主兒不理,倒和我混在一塊兒……”她撓撓臉,笑容真摯。 「雖然我很喜歡和煜哥一起混,就如以往那般,咱們跑馬、天南地北地胡聊,這滋味真教人懷念啊!只是煜哥若能笑開懷,真正的開懷,那才好。” 展煜終於正眼看她,深深看著,左胸一抽一抽,驀然間的抽震似是激出什麼,他喉頭再次咽了咽,寧定尋思。 你心中有笑眉,我一直知道,我也明白你不會忘掉的…… 你要當真能忘掉,不記得當時對她動心的滋味,那也就不是我所喜愛的展煜—— 他沒忘,笑眉一直在他心裡,已無關情愛,那感情沉澱再沉澱,原以為再面對時,當時的狂亂將再起,卻不知他心若澄湖,而有本事往他心湖起風掀浪的,就那麼一個,素身香淡一鈴雪,她靜靜綻著無香花,情如雪絮,柔軟細緻,卻是整得他渾身大痛。 我就中意這樣的你,這樣很好,這樣的你和我作了夫妻,覺得很幸運呢。咱們不是說過嗎?要作朋友、作知己,你心意唯我能知,什麼朋友?什麼知己?他們是夫妻!他懂得自己究竟耍哪門子脾氣了,原來全因為她的「無所謂”,她的「狀似不在乎”!她對他似乎無獨佔欲望,他卻是見著她跟其它男人多說幾句、多顯露表情,內心便捧醋狂飲,兀自惱恨,竟學起她扮無謂。 他竟在跟她鬧彆扭……展煜搖頭暗自苦笑。 想來,當初說要「作朋友、作知己”的人,正是他自己,搞得她拚命盡「知己義氣”,一切算他咎由自取嗎? 「煜哥,沒事吧?你怎麼不說話?”瞳色還深深淺淺變換著,有些……可怕啊…… 「笑眉……”他終於啟聲。 「嗯?” 「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訴你,以前不知如何敔齒,現下倒覺輕易了。” 「咦?”微瞠眸子,好奇地問:「煜哥說,我聽著呢!” 他徐笑著。「你當年隨霍希克來到關外,一年後,我上蘭州尋你,有一晚我們談事閒聊,聊啊聊,連你從前曾偷偷喜愛我的事,也都拿出來說開了,記得嗎?”華笑眉呵呵笑,眸光坦然,雙腮紅潤。「自然記得。”她毫不扭捏地點頭。 「煜哥,我可是打小就想嫁你呢!” 展煜聞言朗笑,溫情滿泛,大掌揉亂她的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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