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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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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她尚不明白,沒留意他動了哪裡的機關,面前的石牆竟緩緩移開,露出一道窄門。 「永豐……出了什麼事?」此一時際,她著實佩服起自己「視若無睹」的功力,幾年下來,真是越磨越精了。 年永豐將她帶到那道窄門口,放低聲音道:「你前頭是間小密室,有洞眼可以瞧見另一間雅軒,你瞧不見不打緊,把耳朵貼上牆,多少能聽見些什麼,我太胖,擠不進去,你自個兒去吧,記著,儘量別出聲。」 鳳祥蘭怔了怔。永豐這性子她也略知一、二,雖是牲畜無害的彌勒圓臉,心裡拐的彎可不比她少,他的永豐客棧會出現這樣的密室,倒不足為奇,奇的是,他竟特意支開綠袖,要她親自去弄清什麼。 旺盛的好奇心抓緊她胸房,摸索著進入,果真找到他所說的洞眼。 此時,年永豐已回到屏風外,從容地喝著他的香茶,任由鳳祥蘭去探索、去發掘。 見僅剩自己一個,她放下顧忌,把眼睛湊近那個小洞孔,心裡正嘲笑著這偷窺行徑實在有失光明正大,唔……雖然她也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姑娘啦,但一顆心仍跳得飛快,都快沖出喉頭了。 然而,在瞧清另一邊雅軒中端坐的男子後,她氣息猛然一頓,雙頰發熱,竟有些暈眩。 是永勁?! 不只他一個,還多了位貌美的姑娘,與他隔著紅杉小桌對坐著。 她認得那姑娘。幾日前,她和永瀾游龍亭園時,在結冰的池畔見過她。這姑娘姓姚,閨名嬌嬌,是城西大戶姚來發的掌上明珠。 當時,這位嬌嬌姑娘還扯了她一把,沒讓在冰池上嬉鬧的孩童撞傷她,後來,見那姑娘和永瀾之間似乎起了誤會,她想幫忙開解,永勁卻也到來,硬將自己帶走。 她知道永勁與她是相識的,那姑娘當著眾人的面喚他「永勁哥哥」,傳進耳裡,她表面裝成無所謂的模樣,喉頭卻隱隱泛著酸氣。 仔細想想,他向來冷峻,沒招惹過什麼桃花,這還是頭一遭教她嘗到醋味兒。 抵在石牆上的小手緊張得握成了拳頭,她眼眸眨也未眨,豎起耳朵傾聽。 紅杉桌上的小菜已被動過,看來,對坐的男女應已相談過片刻。此時,姚嬌嬌率真地灌了杯酒,嬌聲清脆地問—— 「永勁哥哥,你覺得我美嗎?」 年永勁瞄了她的笑顏一眼,平靜地頷首。「你外貌生得很好。」 貼在洞孔的麗瞳眯了眯,鳳祥蘭不禁咬唇。 她心窩輕揪一陣,既苦又悶啊……他吝於稱讚自己的容貌,總教她問了又問,卻仍惜字如金,可瞧他對別家姑娘倒是大方得緊,隨口便是好話了? 就聽姚嬌嬌咯咯笑著,雙頰薄嫣,又道:「那一日,你在河道上出手救了我阿爹,打跑了那些想搶咱們家商貨的壞人,我爹和我心裡很是感念,永勁哥哥,我挺喜歡你,和你談話好生投機,你呢?你喜不喜歡我?」 那張嚴峻臉龐微現緩和之色,逕自斟了酒,嗓音略沉——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我與你已對飲七、八杯酒,話也說過好半晌,自然是喜歡你的。」 姚嬌嬌用力點頭,俏潤的下巴揚起。「既是這般,永勁哥哥……你為什麼不肯答應我的求親?」 嗄?! 求、求親?! 他親口說了,他喜歡人家姑娘,姑娘大大方方地回應了,竟是同他……同他求親?! 頭暈、目眩,薄薄細汗滲盈一額,鳳祥蘭氣息變得沉重,秀額無力地抵上石牆,讓那冰涼稍稍鎮壓腦中竄生的疼痛。 呼……於事無補的,仍是痛呀…… 她甩掉耳中嗡鳴聲響,強提起精神,那對坐的一雙男女卻變得模糊了,浸在水霧裡,她揉揉眼,才明白是眼瞳蒙了淚。 年永勁先是飲了杯酒,並未立即回答姚嬌嬌的話,兩道目光緩緩移向牆面,沉吟著,不知是否錯覺,總感到有誰正監視著雅軒中的一切。 「永勁哥哥?」姚嬌嬌也跟著他的視線望去。「怎麼了?」 或者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他甩甩頭,收回注目。「沒事。」 「那你答不答應我的求親啊?」她又追問。 年永勁內心不由得苦笑。這姚家姑娘行事作風大膽坦率,自始至終,把求親當作遊戲一般,自個兒玩得不亦樂乎,對女兒家的閨譽也不在乎,半點也不忸怩。他是喜歡她,拿她當妹子看,如同對待年家那些同等輩分的大小姑娘一般,全是手足情誼…… 濃眉忽地一擰,一張雪容毫無預警地在腦中浮現,唇瓣如櫻,常是別具深意地笑,眉目如畫,那對秀瞳似有言語,她瞧不見一切,卻也教他瞧不透她。 他對她,亦是手足情誼。是的,便是如此,再多也就沒了……他眉心頓成峰巒,有些惱怒自己競在說服自己。 見他沉吟不語,姚嬌嬌卻笑了—— 「永勁哥哥,我今兒個突然提親,是該給你一些時候想想,我也不急呀,待你仔細思量過,作了決定再告訴我也成,我會好有耐性地等著。」她紅袖揮了揮,嬌聲又道:「來來來,咱們喝酒吃菜,呵呵,永豐客棧獨釀的『錦江紅』果然不錯,較我爹年前從江南帶回來的陳年女兒紅還要順喉哩。」 年永勁一語不發,靜靜與她對飲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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