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娉婷娘子 | 上頁 下頁
十九


  「我愛聽。何況,你的聲音極悅耳,很動聽,挺適合在睡前聽。」他嗓音持平,仿佛說著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

  慕娉婷左胸狠狠連顫三大下。她不曉得他是否又在捉弄她,這男人……總是教她捉摸不定啊!

  她下意識眷戀起他的掌握,那手心硬繭輕蹭她嫩膚的感覺,溫熱中帶著奇異的麻癢,微黥微刺的,惹得她膚漫嫣色,恍若發燒。

  「我才沒有——咦?」她話陡頓,因一滴、兩滴的水珠落在他覆著她小手的黝黑手背上。她眸光循著望去,才發現他抓在一側綁住的發束正滴出水來,已濡濕左襟,而他的衣衫似隨意套上,前襟松垮,腰帶亦簡單打個結了事。

  「你洗了發,不把水氣拭幹會著涼的。」還頂著一頭濕發定在寒夜裡,水珠滴滴答答的,他……他以為他身子骨強健,就這麼「恃寵而驕」啊?

  刀義天放鬆她的手,將手背上的水珠甩去,低笑道:「以為你已睡下,不想進屋後擾了你,就在後院井邊沖了澡,順道洗髮,打算進屋後再換乾淨衣褲。」他逕自走至衣櫃取衣,在一疊疊折齊的衣物中翻找。自迎她入門,房裡一切都是她在打點,有些東西改了地方收納,他要找齊整套衣物換上,還得花些時候。

  一抹纖細的影兒來到他身畔,往櫃裡采出秀腕,眨眼便把他需要的中衣、裡褲等等全取齊了。

  「給。」她兩眼平視他胸膛,把乾淨衣褲塞到他懷裡。

  刀義天咧嘴笑了笑,炯目細眯,竟不進屏風後換衣,而是當著她的面,慢條斯理地解開腰綁,脫下微濕的衣衫。

  他清楚聽見抽氣聲,用不著抬頭看,也猜得出他的娘子肯定羞得滿面紅潮。唉,她總得適應他的存在,看慣他的赤身裸體啊!

  這一方,慕娉婷果如他所想的那樣,淨白瓜子臉瞬間被染作大紅顏色,但她沒立即移開眸光,而是怔怔瞅著丈夫在她面前「寬衣解帶」、「春光漸現」。

  一直清楚他身材高碩、結實而有力,但當少掉衣物的遮蔽,他粗獷的上身全然袒現。糾結的臂膀、寬闊厚實的胸膛、分明壁壘的六小塊腹肌、窄扁而無絲毫贅態的腰身,在屋中淡映喜紅的燈火下,他古銅色裸膚瞧起來油亮油亮,教她……明明頰生津液,喉頭卻又矛盾地直發燥。老天!

  直到意會他要拉下褲頭了,她才咬著唇趕緊撇開臉,狀若忙碌地往櫃子翻找。

  「在找什麼?」突地,男性氣息從身後包攏住她。

  她如受驚小兔,旋身,男人離她好近,近到雙臂一抬,就能將她困在衣櫃和他之間。唯一慶倖的是,他至少把衣褲都套上了。

  「我、我找棉布,棉布吸水力好,可以把發上的濕氣拭得好乾淨,就、就不會滴水……別頂著濕發睡覺,天很冷,要犯頭疼的。」她話說得結結巴巴,手裡已抓著的大塊白棉布想也未想地便往他頭頂一罩,膽小地試圖遮住他猛竄火焰的深瞳。

  那目光太濃、太灼、太嚇人啊!

  拉開圈著他發的細帶,她踮高腳尖,伸長藕臂,費力地揉拭他的頭與發,擦得好專注、好賣力,也擦得氣喘吁吁,沒察覺整個人兒幾乎傾到他胸前了。

  刀義天任由她擺佈,就在她力道慢慢變得輕緩、像是要退開時,他驀地出手臂橫過她腰後,順勢摟緊她的身子,聽見她又倒抽了口涼氣,他另一掌已如飛鷹撲兔般扣住她的雙腕,不容掙脫地壓在他衣衫微敞的胸膛上。

  頭頂的棉布被他甩開,髮絲披散的峻容陡現,發未成束,為那張棱角分明的臉憑添濃濃的野蠻氣味,目中的火仍竄著,忽明忽滅,一貫的強勢,似是解開封印,沒想再費勁地壓抑住什麼。

  就要發生了嗎?

  那些老嬤嬤和大娘們同她叮嚀過的事、夫妻間的事、該在洞房花燭夜發生的事……就要發生了嗎?

  他不打算放過的。慕娉婷腦中模糊又肯定。他的眼光、他有力的摟抱,還有他攫住她手腕的勁道、襲在她膚頰上的灼息,今晚,真有事要發生……他種種的姿態已清楚道明。

  「我……我要睡了……」她虛弱啞喃,在他懷中輕顫,長髮與他的交纏相貼,散了彼此一身。

  他方唇一勾,傾臉瞧她,粗掌有意無意地將她的手移至左胸,讓她感受那勢在必得的跳動。「是該睡了。」

  「那、那那就!」那就各自睡吧!她腦子開始不濟事。

  「我今夜不打算睡小廳。」他乾脆截斷她的話。

  「啊?」心一促,她快不能呼吸了。

  他黝目刷過異彩,沙嗄低問:「你讓我上榻睡嗎?」

  這……這是把決定權丟回她手裡嗎?倘若,她仍是不允呢?他會按著她的意思,放了手嗎?慕娉婷感覺渾身血液全往腦頂上沖,心若鼓動爐火的風箱,一舒一緊,愈來愈快……

  然後,模模糊糊問,渾沌腦海裡有抹細微聲音,鐘音蕩漾般緩長問著、一而再,再而三地問著!她真心不允嗎?是嗎?是嗎?

  她嚅著唇,唇紅若櫻,說不出拒絕的話,而眼波如飄飄飛柳,流逸風流,白裡透暖的香腮,不是人間沾染俗味的富貴花,是凜列風中怒綻的紅梅,清麗暗香,由人惜取。

  柳眼梅腮,春心已動,她眼一花,忽而落入男人一雙鐵臂裡,讓他攔腰抱起。

  「義天……」下意識攀住他的頸項,緊緊抓著他的單衣,她喃出他的名,也喃出不安和強自壓抑的驚懼。

  刀義天沖著她揚唇,那是抹溫柔又深具安撫的笑意,亦透出濃濃的情欲。「你第一次喚我的名。很好聽。」

  「第、第一次嗎……」他的名,似乎已在她心中低回過無數、無數次了。

  他安撫又笑,俯首,鼻尖幾與她的輕觸,灼息掃紅她的耳畔。「娉婷……今晚,我們會有許多的第一次。」

  他的聲音變得極不真切,似遠似近,她努力捕捉,耳中仍舊嗚嗚低鳴,如何也抓不牢,只有他的體溫和擁抱,很暖、很重,即便思緒渾沌不清,她仍深深感受到他……這個男人……她的丈夫……

  在一屋燦然喜紅中,男人橫抱她走入內房。

  ……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