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南蠻錦郎 | 上頁 下頁 |
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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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他心中有無內疚之意,答案是沒有,他就是這樣的人,底細被揭穿,他沒臉沒皮沒心沒肺,渾不覺有錯,但她氣成這樣,神情疏離,說話徐慢沉靜,話中卻透出細微嘲諷,還說到掉眼淚,這就讓他大痛了! 「幹麼不再說?”他終於出聲。「說啊,有什麼話全說出來,我聽著。” 見他幹出惡劣之事,還如此咄咄逼人,上官淨火氣也騰燒出來,氣到發抖。 「你、你胡謅的對不對?月圓之夜,七竅滲血……那根本不是什麼邪病,你連這事也說謊騙人!” 「是。我就騙你。”他大方坦承,鳳目淩厲。「我是『刁氏一族』歷代鳳主之中,能力最強的一個,身上的紅痕天生便有,太婆說,這是因我體內鳳鳥精血強過人的那一部分,全族僅我一人如此,至於月圓之夜……”下顎略揚。「有得必有失,那也是我該受的,七竅滲血罷了,只要在那十二時辰內不使幻術、不動異能,亦能無痛無感安然度過。” 她雙眸眨也不眨,突然問:「所以那一次你使了幻術?”那一晚,他明明極不舒服,氣虛顫抖,那不是假裝。 他不語,即表示默認了。 上官淨腦中一閃,匆地明白。「那兩頭胡亂衝撞的水牛……”會氣昏,真的,她被玩慘了。 她擰眉輕咳,呼吸都疼,咳起來更痛,倚著床柱的上身一歪,受傷手臂無力撐持,若非鳳錦及時出手,真會跌下床榻。 他將妻子圈抱在懷,臉色極差,撫她背心的手法卻相當鄭重,不住地揉圈,盼將瘀傷由外而內、再由內往外完全揉開似的。 上官淨偎靠著他,眼眶一陣熱,直到氣息調穩,她細細又問:「……師尊要我帶玄鐵令牌來南蠻找你們,她在密室中留話,她說,找到你們就知怎麼做……你身為鳳主,定知道內情的,是嗎?” 鳳錦並未立刻答話,僅擁著她,嗅聞她身上淡馨,那混著血氣的她的氣味……左胸一窒,腦中閃過她飛撲過來時的神情,傅蘭舟追在她身後,一掌拍下,她身形不穩,步伐跟槍,兩眼卻只看著他…… 他怎麼捨得?不知道啊……所以在那當時,他真入魔了,要她又傷又痛,為他反覆折騰,全為他,他才歡喜,他怎麼捨得? 悄悄啄吻她的發心,他道:「幾代前,『刁氏一族』裡有一旁支子弟出走南蠻,後來在西海一帶定居,出走的原因不明,有人說是因在西海一帶發現藏量豐富的礦脈,所以才出走,但我比較相信另一傳聞……”見她舒服些了,他將她放回榻上安躺,為她蓋上被子,手卻極難撤開,不禁又抓住她因習武而有薄繭的五指,輕扣著不放。 上官淨掙了掙,沒能掙開,便消極地由著他。 「另一個傳聞是怎麼說的?”她問。 「那一代的鳳主似有斷袖之癖,與自己的一位堂兄曖昧不清,而我的這位不知幾代前的太老太伯決定慧劍斬情絲,於是毅然決然離開南蠻,不再返回,離去之前,鳳主將自身信物送予堂兄。聽族裡老人們提及過,那是一塊玄鐵鑄造而成的令牌,上頭有本族古老圖字,那位鳳主持福咒於上,令牌變成護身符,他將這最強的護身符送給了自己的堂兄……” 「那、那師尊的這塊令牌……” 「玉靈真人該是那位出走南蠻、定居西海的刁家人之後,她亦是異能者,那塊玄鐵令牌上除了一個恒年福咒,還有一個新咒,那是你師尊的手筆。我以神識辨認過,她曾用令牌割鎖了一個通道,將它變作一個開啟之鑰。”他一開始便對玄鐵令牌充滿興味,神性的圖字,古老的靈能,還有人的意志,一層又一層,引他深究。 「開啟?”上官淨聽得兩眼下眨,鼻翼微擴,似快要不能呼吸。「……我記起來了……在莽林裡,二師哥說……他說,師尊說過,想要進玉靈峰頂的紫玉洞,必得靠玄鐵令牌,所以師尊是用令牌封了紫玉洞口的嗎……師哥以為洞內藏有寶藏,他想要,他跟我討令牌,但不能給,不能給……” 虛弱地閉閉眼,腦中再次浮現莽林內的景象,驚懼、迷茫:心如刀劫、惶惑下定……沉沉重量壓在心間,她跟自個兒對鬥,奮力掙扎,好半晌才覺喉頭略松,能再說話。 她幽幽問:「我大師姊和二師哥……他們……他們……還活著嗎?” 「你以為呢?” 這男人發怒了。她感覺得出。 稍稍掩住的火氣再次揚起,他渾身帶刺一般,想把讓他不痛快的始作俑者也紮得流淚滲血。 「你葬了他們了嗎?”她鼓勇再問。 「你以為那種『清掃』的活兒,需要我多慮嗎?” 心頭一痛,上官淨不答話,兩人就這麼近近對峙。 直過了好半晌,終於壓得住疼了,她深吸口氣,將話擠出。「我……我總歸是找到『刁氏一族』了,師尊交代的事,我沒讓她老人家失望,我做到了……” 她表情略憂傷,隨即又強迫自己鬆開眉心,然後用受傷的那手,勉強地、慢吞吞地掏出頸上那塊貼身掛戴的玄鐵令牌,取下,將它推到他面前。 「我想,你從令牌上定能推敲……或者能感應到師尊所留下的指示,這塊令牌本就屬於『刁氏一族』,你拿回去吧,我已經做到我該做的了。” 鳳錦仍握住她末受傷的一手,然而她五指舒張,不再如以往那樣與他緊緊相扣,這讓他十分不是滋味,再見她將視之若命的玄鐵令牌丟給他,仿佛什麼事都與她無關,她任務達成,選擇功成身退,似打算把他也一併……一併退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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