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梅香如故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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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公竟把這麼重要的東西隨意交托,想來小女子适才那一問,督公的答覆應是允的。」她非常能順著杆子往上爬,抓著鐵牌,雙眸都笑成兩道彎彎月牙,殷勤又道:「這御賜之物太過貴重,既是督公託付,那小女子亦不能辜負所托,錦衣衛的宮外指揮所就由我親自去一趟。」 薑守歲帶著御賜鐵牌欲踏出自個兒院落的同時,一名精氣神十足的老嬤嬤替路望舒送來一盅滑蛋粥和幾色醬菜,還備上一壺清茶和兩塊糕點。 即使薑守歲對那位老嬤嬤盡說軟話且拼命使眼色,老人家仍光明正大瞪了他好幾眼,顯然極不樂意這酒坊的女老闆同他親近,擺盤在他面前時力道甚大,茶水因此還溢了些出來。 似乎……已許久沒被人如此對待。 敢明目張膽鄙視他、對他大不敬之人,這些年都被他殺盡了吧? 那麼,他有何理由要放過這座酒坊裡的人? 此際屋中僅他一人,下意識飲著淡香清茶,腦海中浮現的一幕幕令他氣息陡窒了窒。 彷佛歷經過雜七雜八的一團混亂,到得現下一人獨處,才讓思緒能夠倒轉回去,細細品茗般回想那女子到底都對他說了什麼。 如此難以捉摸,是要小女子如何是好? 把我辦了,是單純字面上的意思呢?還是另有所指呢? 得見督公,心裡歡喜。 溫柔的眉眼,笑意不絕的神態,從容且認真的口吻,她憑什麼這樣? 雙耳異常發燙,他探指去摸,發現那股熱氣已然不受控,從心口源源湧出。 他在她面前死死撐住的面皮,此刻熱到近似著火,都不知一張臉紅成什麼樣兒。 調戲。 他這是被姑娘家玩在股掌間了嗎? 她圖他什麼? 真是為了攀附權貴,不惜舍了女兒家的矜持和名聲,不知羞恥地貼靠上來? 抑或,她確然真心? 不可能的,這不可能,路望舒,聽好了,這絕無可能。 嘴角僵硬一扯,灌酒般一口飲盡杯中清茶,他重重放下茶杯。 *** 其實這一日天未亮,薑守歲便醒了。 整座帝都尚在睡夢中,如此靜謐,酒坊外陡然響起的雜遝腳步聲便格外引人留意。 循著聲響,她透過一個個圍牆暗洞往外覷看,在瞧清那個遭刺客狙擊的目標人物時,一顆心怦怦急跳,那心音重到都能震動自個兒一雙鼓膜。 這是一個絕佳機會,她不能放過。 她想接近這位正遭刺客追殺的當朝權宦,並被他所識。 所以督公大人因遇劫避到酒坊外純屬巧合,但之後跌進大酒缸陷阱則是她有心的操作。 能近近看他,仔細端詳那張在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男子面容,當真是件奇妙的事兒,只是以錦衣衛先逮人下獄、酷刑加身,然後再細細查案的作派,為保酒坊眾人不受牽連,她怎麼也得等他清醒過來,博他一個好感,才好通報他的屬下前來相迎。 結果持著那方御賜通行鐵牌走出酒坊不到一刻,便見錦衣衛滿大街搜尋,攪得人心惶惶,應是路望舒出宮久久未歸所惹出來的。 她於是大膽上前,亮出那方御賜鐵牌,直接表明欲見錦衣衛副指揮使趙岩。 鐵牌的威力著實令人吃驚,短短半刻,趙岩已出現在她面前,態度異常恭敬。 薑守歲心中暗喜,想著眼前這位副指揮使應是路望舒的心腹,得知她是持鐵牌者,待她猶如貴人,那便說明了這方鐵牌是路望舒極為私人之物,見鐵牌如見路督公本人,而路望舒敢輕易託付,證明他至少是有那麼一點點信任她……即使僅有一點點,也足以令她心花綻放。 §第二章 酒香似梅香 等她領著趙岩一行人回到酒坊,錦衣衛們聽令列隊在鋪子外頭,趙岩則隨她快步入內。 這陣仗立時惹來街坊鄰居與行人們關切的眼神,但僅敢隔著一小段距離觀望,畢竟錦衣衛出馬,沒誰敢大剌剌上前圍觀。 酒坊裡的氣氛兒也不尋常。 薑守歲一踏進自家鋪頭,就見大小夥計和幫傭的大娘、婆婆們直沖著她擠眉弄眼,跟著才知,原來是她「藏」在院落裡的男人自個兒走出來,還胡亂逛起酒坊。 少數幾個知情的人懶得去攔他,大部分不知情的人則被她「屋裡藏男人」一事嚇到忘記要攔,所以也就任由督公大人在偌大的酒坊裡信步閑晃。 大夥兒替她指路,一指指到後院的大酒窖。 未經督公傳喚,趙岩不敢擅進,遂恭敬候在酒窖外,薑守歲這個主人家只好先進去一窺究竟順便幫忙通報。 推門,走下沿壁而建的石階,踏進酒窖重地,映進她眼中的是那碩長挺拔的背影,男子正背對著她,面對那道從上到下的螺旋梯軌打量。 這……是在研究自個兒是怎麼中招又如何滾落到酒窖裡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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