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願嫁玄郎 | 上頁 下頁
二十八


  心有靈犀啊……

  她的心跳得飛急,好快、好響,咚咚、咚咚、咚咚,震得她耳中也鼓動起來。

  若非心有靈犀,還能是什麼?這兩兩相系的滋味前所未有,不管是以往與人雙琴聯彈,又或是琴簫合鳴,全然及不上此際的悸動。

  灰飛漸漸定下,立在裂作兩半的石塊面前的高大背影猛地轉過身來。

  “啊?!”杜擊玉不由得輕喘,因男人直勾勾瞅住她的雙目像最燙人的火焰,他臉部的線條繃緊,厚胸起伏甚烈,渾身充滿剛勁。

  她頰若霞燒,口乾舌燥,微微要立起身來。

  烏剛刀“當”地落到地面,震得她險些跳起來,眸未眨,那強壯的黑影竟如拔山倒樹而來,幾個大步便拉短距離。

  她再次驚喘,不知所措……

  §第九章 底是真意如許長

  他鐵臂一撈,把發怔的她強摟進懷,力道之猛,欲將她一身纖細全給揉進體內似的。

  “唔……”埋在那片厚實寬胸裡,男人的心跳強悍無比,體熱透過衣衫烘暖她。她顫慄著,藕臂下意識環住他的腰,不禁合眸歎息。

  此際緊緊相依,浸淫在彼此的氣息裡,心相互撞擊,這些日子的疏離、彆扭、疑慮,仿佛都不存在了。

  “恩海……”她軟軟喚著,因他單臂的收緊,唇角淡淡地揚起笑弧。

  片刻過去,刀恩海終於鬆開臂彎,黝黑峻臉上的熱意未退。

  她在他胸前抬起美臉兒,望進他欲言又止的目瞳中,啞聲輕問:“你是不是有話對我說?”

  是。他欠她好多解釋。自他把她惹得舊疾發作,見她虛弱蒼白、元氣不振,他簡直心如刀割。

  雖有根治的丹藥,她仍需要極長的時候靜養,但她卻應允了他的提親,與他成為夫妻。

  他不顧一切地要了她,肉欲情纏,可每每忘情歡愛過後,又擔心她的身子難以承受,如此情況反反復覆,一而再、再而三,他的憂懼愈益沉重,然後是那一回,他問出那句話、說了那些事,木訥蠢呆,徹底把她惹哭了。

  她元氣消耗,心緒激動得暈厥過去,這一切全是他的錯。

  不能再靠她太近,一近身,嗅到她獨有的馨香,聽見她軟柔的雅嗓,他就氣海翻騰,什麼也難以把持,身軀像要爆脹開來似的。他不能再“害”她,他真恨自己這猶若禽獸的反應。

  你以為自個兒很美嗎?誰要同情你了?我、我我……我去同情路邊的阿貓阿狗,也不會為買神來同情你!她說,淚若珍珠。

  倘若不喜愛你,怎願嫁你呵……她說,幽幽笑喃,教他心痛。

  他信了,不再懷疑。

  雖然他依舊不懂,他究竟哪裡值得她傾心喜愛,但就為她坦然的愛意,他可以忍下不碰她的痛楚,在滿心滿腦都印滿她可人倩影時,他能在寒夜裡拚命地往燥熱的身軀沖冷水,能不斷地練武,一百招、兩百招、三百招、無數招,直到奔流如雨的汗水徹底滅掉那份該死的欲念。

  他可以。

  但他卻笨拙得不知該如何向她說開這一切。

  見到她這陣子因他的刻意疏遠而流露出的受傷神情,他心絞痛再絞痛,已尋不到完整的一處,極想揮拳重重地賞自己一頓。她的鬱鬱寡歡又一次將他推入煉獄,讓他不知所措。

  “我……擊玉……我、我我……我有話要說。”奮力地擠出聲音。

  杜擊玉的眸子眨也未眨,被他激切的模樣揪緊心房。

  “我在聽。你說。”雪耳熱燙得發麻。

  “我……我聽見你說了,你喜愛我,所以嫁我,我聽見了,你說你喜愛我……”他的寬額沁出細汗。

  “啊?”心意被直接點明出來,儘管率真,仍羞得雙頰紅赭。

  咬咬唇,她低聲嚅道:“你聽見了,那又如何?你、你反正不心疼我,我說了也是白說。”說到後頭,不知怎地就帶著點兒賭氣味道,唉唉唉,不是說了不怨他嗎?

  一聽,刀恩海急了,目光直銳,一急,該說的話又給堵在喉中,吞吐不出。

  杜擊玉心裡歎氣,眸光微垂。

  “你別暈。是不是又難受了?”他急著想看清她的臉。經歷過上次那一回,他成了驚弓之鳥,就怕她又有什麼閃失。

  怎是不心疼她呀?他把她放在胸口的地方,深心所在,她的喜怒哀樂直接傳遞,教他同喜同悲。

  杜擊玉搖了搖螓首,再次輕揚羽睫。

  她抬起小手,抓著潔淨的衣袖為他拭去額上薄汗,吐氣如蘭。“我很好,沒事……你要說的就只有這些嗎?”與他貼靠得如此親近,她好想聽他親口道開,說出那些她渴望聽到的言語。

  黝黑峻臉明顯一楞,腦中思緒顛飛,忽地重重跌落,他如夢驚醒。

  “你不要太靠近我。”天外飛來一句。

  嗄?!杜擊玉錯愕至極,小口微張地瞠著他認真的神情。

  不要太靠近他?

  不要太靠近他?!

  那他為什麼還無端端地跑來抱住她?那擁抱的力氣甚至重得教她感到疼痛!他究竟要她如何啊?

  “為什麼……”她唇瓣微顫。

  “太靠近,我怕會一時控制不住,直接把你撲倒,然後……然後……”略頓,他咬咬牙,頭一甩。“總之,你身子已經夠不好了。”說罷,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割捨似的,他從她素腰上收回單臂,五指緊握成拳貼在身側,還往後退了一步,目光灼熱得幾要燒痛她。

  “惹你難過落淚,是我不好。我對你不起。都是我的錯。總之……總之你別再難過了。”

  硬聲硬氣地丟下話後,他旋身舉步,一腳掠起适才落至地面的烏剛刀,擎握在手,竟然就這麼背對著傻怔在原地的她,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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