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狼鬼的海妻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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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絲如雪,光澤素絢,好幾縷在海風吹拂下勾住了他的頸項,如蝶吻般輕觸他剛硬的峻頰與裸胸。 她瞠眸瞪人。 他深凝著她。 氣息交錯,驀然間,他將她擁在懷裡坐起,一臂環困住她,另一手則以適當卻不容反抗的力道扣住她的雪顎,往光源處扳起,在霞光與火光下仔細審究著她的模樣。 隨風吹拂在他身上的雪絲,透著與大海相似的冰涼,有著不可思議的柔軟,和他粗獷的古銅膚色形成強烈對照。 她的澄頰在此刻緩緩漫紅,雪絲烘托著那張容顏,粉顏白髮,白髮粉顏,比這一片奇異霞彩更要璀璨。 他胸口緊繃,氣息一窒。 猛地,那炮火彷佛擊中他胸腔,轟隆隆,炸開一道缺口,那無以名狀的情愫再次泛出,大量地流瀉。 「莫怪你說得出鹿島家這個稱號,也懂得觀看天候的變化。」他眉眼、嘴角淡現愉色,「是了,你還識得水性,我相信,你泅泳之技定是不錯。」 他知道她是哪家的姑娘了。 阿女、阿女……他也已曉得她的芳名,卻是訝異她身後有如此勢力,那股力量足以在南洋一帶呼風喚雨,卻為何會讓她落入倭賊手裡? 霍玄女心中一震。 她的發的確太過醒目,幾下拼湊,便教這男人猜出底細,然而她對他,卻仍是一無所知。 抿了抿嘴,見男人視線瞄向她的唇瓣,她左胸又是抽顫,好一會兒才道:「你既已知曉,還是放了我和那幾個小姑娘。」 「這是拿你連環島的勢頭來壓人嗎?」他將那張雪容扳向自己,神情有些嘲弄。 她嗓音一貫沉靜—— 「我義爹絕非善與的人物,若惹惱他,即便逃到天涯海角,他也絕不會善罷干休的。」 他輕哼了聲。「你不會不清楚海上的作法,誰有這大胃口把貨給吞了,貨便屬誰,你義爹可以憑本事來搶,只不過到得那時,我就不敢保證你和那幾個小丫頭會身在何方。」 霍玄女分不清他話中虛實,首回,覺得人竟是如此難以捉摸。 他五官冷淡,目光神俊中爍著奇芒,像是在與她說笑、捉弄著她,但聽那語氣卻又不然。 她迷惑了,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定定瞅著他。 此際,甲板上的打鬥漸呈一面倒的狀態,那艘取作「海蒼號」的墨色大船已然靠近,為防倭船上的火苗波及,便停在安全距離外。 而「海蒼號」上的眾家漢子連棧板也懶得架了,直接甩著桅杆上的粗麻繩飛躍過來,嘴裡還發出尖銳嘯聲以助威勢,個個身手俐落,比猴兒還靈敏,一翻落甲板便與倭人鬥將起來,大殺四方。 底下喧囂慘烈,她和他兩個卻在四角布帆上臉對住臉、眼瞪著眼,這奇怪之至的氛圍,彷佛誰先動誰便是輸家似的。 終於,鳳善棠再次啟唇,卻是問—— 「你滿雙十了嗎?」 她的年歲著實難猜,儘管容膚吹彈可破,有著奶娃兒般的細緻,但眉眼清冷、淡漠,流露出過分的沉靜與世故,再有,她骨架纖秀得如尚未完全抽長身子的女孩兒,但擁在懷中,卻感覺得出她窈窕有致的體態。 霍玄女似未聽懂他到底問了什麼,怔怔然地不發一語。 他又道:「我今年二十有五,你呢?」 她呢? 她呢? 他二十有五,她滿雙十了嗎? 腦中回蕩著男人的問話,她下意識蠕動唇瓣,輕語—— 「我不曉得。」 聞言,鳳善棠劍眉飛桃。「你不知自個兒的年歲?」 她雪容更凝,陡地回神。「那不關你的事。」 鳳善棠雙目眯緊,正欲弄個清楚明白,卻在此時,立在「海蒼號」的主桅瞭望臺上、負責偵察環圍海面的手下似乎發現了異狀,傳來疾呼—— 「棠少!東南方位有兩船接近!一艘五桅大船,一艘三桅帆船,順風滿帆,速度極快!」 「看清對方的旗幟!」「忙裡偷閒」被迫終止,鳳善棠揚聲回應,單憑一臂便將霍玄女挾在腋下。 黑靴踩點在傾斜的桅杆上,他身軀藉力斜飛,跟著長臂一展,再次扯住麻繩往空中飛蕩,下一瞬,霍玄女已被他帶上「海蒼號」。 偵察的手下收回單目望遠鏡,朝下又嚷—— 「棠少,是『飛天十字旗』!」 南洋迷霧海域外的連環島旗幟,在海上闖蕩的各路人馬,眾所周知。 聞言,教男人箍緊素腰的霍玄女不禁抬高小臉,努力地想要看清出現在東南海面上的兩個黑點。 鳳善棠冷唇一揚,在她耳畔低吐—— 「來得好快嘛。且瞧瞧趕不趕得上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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