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抱緊夫君金大腿 | 上頁 下頁
三十三


  男人的眉目間顯得淡然而疏闊,彷佛心上無傷無痛,對於當年慘事已能平和以對,但那雙平視前方的目光卻格外幽深,嘴角微抿,透出剛毅。

  樂鳴秀聞言登時便懂了,他說的是獵狼族遭北蠻襲擊的那一役,他的兄嫂和無數族人命喪於敵人刀下,當時的他無法挺身護衛親人和族人,那種懊惱、憤怒、不甘的心境她似能瞭解,畢竟上一世她亦親身經歷了,臨死之前想著阿娘和族人們該何去何從,想著自己再不能守護他們,越想越辛酸……

  她好像越來越明白這個叫金玄霄的男人了。

  常常在無意間察覺,發現兩人在某些地方頗有幾分相像,讓她一次又一次觸及他的內心。

  唔……所以與他之間的發展,算是漸入佳境吧?她心裡軟軟想著。緊接而來的這幾日,她忙得不可開交。

  主要是忙著安頓兩百多口的族人,果然如金玄霄所說的那般,乏人居住的空屋多了去,木靈族人一戶戶填進去,也不過是將幾座眾人合住的大廣院子填個七七八八,要他們去住獨棟獨座的屋落還真不習慣,木靈族人就喜歡熱熱鬧鬧的圍住在一塊兒,相互有個照應。

  但無論如何,木靈族總算正式窩進黑石堡,與獵狼族人再生活久些,定然就紮紮實實落地生根,何況木靈族象徵部靈精神的樂氏女即要下嫁獵狼族族長,兩族合而為一是遲早的事,一切按部就班,未來充滿美好。

  「嬸娘如今忙完族裡安頓的事,接著就得忙自個兒婚事了?」

  男孩語調儘管沉穩,聲音仍有著脫不去的稚嫩,有時還會不自覺跑出奶音,每每這種時候總讓樂鳴秀聽得心尖一抽,恨不得把可愛娃子摟進懷裡一頓猛親。

  今兒個天氣很好,北地初夏,萬里晴空不見一絲雲絮。

  風是有些兒淘氣了,拂得姑娘家裙襦搖曳、髮絲蕩漾,拂得大黑狗子一身油亮黑毛瀟灑飄飄,也拂得男孩把持不住老成模樣、禁不住想出門踏青。

  這怪不得孩子,自從他身邊來了一個嬸娘,一個時不時就沖著他笑、喜歡抱他親他有時也愛作弄他的嬸娘,他就成天想黏著人家。

  依他的想法,嬸娘初來乍到,不管是黑石堡或是這一大片北方大地,對她而言都極其陌生,而他已然在這片土地上生活八年,是長長的八年呢,他金玉磊早已是正宗地頭蛇一枚,為了幫嬸娘儘快融入當地生活,他怎麼也得幫忙阿叔扛起責任,帶著嬸娘好好認識這一片大地。

  於是在這天光燦爛而不燥熱的北地初夏,他難得任性一回,是有一些些耍孩子脾氣了,就是要嬸娘陪他一塊踏青玩耍去。

  全然如他所想,當他靦腆邀約,他家嬸娘想也沒想便點頭如搗般地應下,樂意得不得了,但難搞的是他家阿叔。

  阿叔今日有要務在身,三位北方部族的族長來訪商討連合防禦之事,阿叔絕對是走不開,無法陪嬸娘和他一起出外玩耍,但他不知嬸娘後來使了什麼招,他家阿叔最後竟允了,讓大黑狗子當他們出遊的坐騎,並遣了兩名手下隨行。

  金玉磊很開心,雖學不來尋常孩子那般無憂無慮笑得樂呵呵,但他小臉蛋是開心到發亮的。

  樂鳴秀輕易能感受到孩子內心歡快,尤其當孩子提議要帶她去訪一處他們叔侄倆都喜歡的地方,要讓她瞧一瞧特別的景致,孩子仰望她時的眼睛亮晶晶,像極這北地寶藍蒼穹上最亮的星星。

  這一處所在並非什麼秘境,卻得仰仗黑毛獸絕佳的躍躍能力,將人帶上幾成垂直角度的壁嶺之巔。

  光禿禿的壁嶺上有一塊長長的突石,坐在突石前端,兩腳便成懸空之狀,而百尺底下則是北方唯一的大長河——通天河。

  取名「通天河」,顧名思義一條長河蜿蜒躺落在無邊大地上,一直綿延而去,宛如與遠天相連,沒有盡頭,如此開闊奇妙的景致隨天光變化各有不同,在壁嶺之上恰可一覽無遺。

  此際樂鳴秀正跟孩子一坐在突石上晃著腿,見她不但不懼高,還好像很享受壁嶺之巔略張揚的夏風,金玉磊眼底的星星又一次漂亮閃耀。

  樂鳴秀嗅到風中自然的美好氣味,身心愉悅,大黑狗子懶洋洋趴在他們身後曬太陽,她覷了一眼,唇邊笑意更深。

  收回眸光,她一指挈了下孩子的小下巴,針對他剛才的問話興沖沖開口,不答反問——

  「告訴嬸娘,獵狼族的傳統婚禮是什麼樣子?磊兒看到的那些新郎官和新娘子,成親當天都是什麼模樣?」

  金玉磊表情有些呆愣,一會兒才抿抿唇小聲嚅道:「沒有……」

  孩子後頭的話說得更小聲,樂鳴秀不得不傾身過去努力去聽。

  驀地,她捧頰輕嚷,「磊兒寶貝兒你說什麼?獵狼族……沒有婚禮!你從來就沒見識過傳統婚禮?」

  金玉磊急了,頰面紅紅忙著解釋。「不是沒見識過,磊兒見過咱們傳統婚禮的,那、那其實也不算婚禮……就是男的想要了,直接闖進女的家裡搶人,把女子搶回自個兒窩裡,我聽阿叔好幾個手下都說,只要把搶來的姑娘家困在榻上一整夜,最後姑娘家都會又叫又哭地求饒,一求饒,事便成了,到了隔天天亮,自然就是一對兒的了。」

  ……實在讓人想昏倒!樂鳴秀持續捧頰,邊聽邊搖頭。

  金玉磊朱紅小嘴又一次輕抿,還吞了吞唾液,慢慢再道:「然後……那個……若是遇到要認定一輩子、一輩子也不會對她放手的姑娘家,獵狼族的男人就要喂這姑娘喝自個兒的血,血肉交融,當成一生結契的印證。」

  ……喝血?樂鳴秀頭搖得更厲害。

  金玉磊突然眉心皺起,咬咬唇好憂鬱問——

  「嬸娘是不是怕見血?還有……嬸娘不讓阿叔去搶你回家嗎?可是……可是阿叔肯定會硬搶,要是阿叔把嬸娘困在榻上,也困得嬸娘又叫又哭……怎麼辦才好?」

  八歲孩子為自家叔嫡感到好煩惱,怎麼想都覺「又叫又哭」肯定是被弄疼了,不疼的話幹麼「求饒」?但既然喜歡到想搶人回家,又為什麼非要把喜歡的人弄疼弄哭不可?

  再有關於「喂血」一事,嬸娘怕血腥味吞不下去反倒吐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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